如此情势,除了明军定不会再有旁人,可他着实有些想不明白素来不擅正面作战的明军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
难道他们不知道可以追杀溃逃的敌军,但绝不能拦在他们的逃路上?
是了,那太子麾下就没几个真正打过仗的,自然不太可能知道这些“常识”。
想明白这点,胡茂祯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出手相救还是坐视不管呢?
“你带人去弹压营啸。”这次他倒也没思量太长时间,只过了片刻功夫他便朝身侧军将吩咐一声,而自己则带了百十来个兵卒往那边靠了过去。
所谓穷寇莫追。
他自然不打算去帮那队不知高低的明军,之所以还会带人靠过去,说白了就是做出救援姿态,好在战后见到太子时大家面上都不太难看而已。
至于这队人马最终是被鞑子冲散、杀光却也不在他考量范围之内了。
只是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胡茂祯也将那处战场中的情况看得越来越清晰,
待到仅余五六十步时便已能大致看清其中战况。
紧接着他整个人便直接愣在了原地。
于他想来此时的明军哪怕不被鞑子击溃也当无法阻拦其逃命脚步,哪怕鞑子因其纠缠而暂时无法逃脱,这队明军当也会付出不小代价。
可谁曾想,当他仔细分辨一番之后却发现,战况与他所想何止天差地别,这队明军非但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反倒将鞑子死死拦在原地不得寸进。
太子手里竟然有这等强军?!
“包过去!”
见此情形,胡茂祯于瞬间便将心中盘算全部推翻,高呼一声便带着那百余人杀向了鞑子侧翼。
所谓强军除了向仁生所率太子宿卫自然没有别人。
老实讲,宿卫虽强,但绝对没有强到能硬抗同等数量真鞑子的地步。
可此时鞑子的阵势已在逃跑的过程之中全部散掉,哪怕还有三五成群的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此一来战斗便成了毫无章法的混战,宿卫不熟悉战阵变化的短板也就被彻底掩盖了起来。
当然,从军还不到两个月的向仁生自然是看不透这一点的。
此时他只觉当面之敌似要远逊与当初在应天城墙上遇到的那股鞑子。
这却也难怪,当初那队鞑子皆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程度,而现在的这些不但只是普通旗兵,更已在诸般作用之下士气全无。
更何况在没了战阵加持之后,战斗就从比拼士卒配合变成了比拼个人勇力,而在这方面又有多少人能凭过身着双甲、手持重兵的宿卫?
“嘡!”
“咔嚓!”
向仁生在转身之际将手中铁棍猛地砸在身侧鞑子的腰上,随即一阵骨裂之声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先前他离开闹出营啸的降军大营之后便尾随那队鞑子到了旗兵大营附近,待将清军大体动向探查清楚之后他便反身赶去与大队人马汇合。
期间自是有些波折,但也不值一提。
总之,在带着大队去往旗兵大营的路上,胡茂祯这里的战斗也同时发生。
这般情形,向仁生自是知道该如何处理,将部分人马分去拦截旗兵大营可能到来的援兵后,他便领着几百宿卫直扑战场而来。
所幸宿卫脚程不慢,当尼堪将将脱困之时,他也堪堪从路边杀了出来。
也是尼堪倒霉,回逃之兵少说也有十余人骑着战马,可他一马当先便被向仁生当做了目标。
其后的事情倒也简单,只顾逃路的尼堪压根没注意身侧情况,在重兵打击之下,他胯下的战马立时便倒在了地上,而向仁生也不知是不是分不清鞑子甲胄区别,见此人已被战马尸身死死压住,便将其丢下,转身扑向旁人。
所谓兵败如山倒。
随着宿卫的杀出,尼堪所率这八百旗兵便没了逃出生天的可能,哪怕有个别几个瞅准空子逃回了大营却也对战斗结果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此时还被战马压在身下的尼堪,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兵卒在重兵击打之下没了生息,他的心里也已非常清楚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他就是尼堪!”
战斗已入尾声,兜了一个圈子的胡茂祯也终于抵达战场。
在将一匹匹倒地的战马探查一遍之后,他终于发现了真正的目标。
“这就是尼堪?”
听到胡茂祯的喊声,向仁生不由凑了过来,他曾从太子殿下口中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亦很清楚此人甚得殿下看重。
只是现在的尼堪身上沾满泥浆,却还哪有半点大军统帅的样子,他的心理也就不由生出不过如此的心思。
“向大人,不知这敌酋当如何处置?”
“啊?问我?”
“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还望大人能对末将点拨一二。”
闻言,向仁生却有些懵了。
自跟在朱慈烺身边以来,他的确在诸位大人面前受到不小礼遇,可是却真真不曾有过这般高官请他帮着拿主意的事啊。
“这殿下不是说让您取尼堪人头的吗?总兵大人自取便是。”
想起那夜朱慈烺的安排,向仁生便直接随口说了一句。
可谁知话音刚刚落下,他却觉察到自己手中似被胡茂祯塞入了什么东西。
“小小心意,小小心意。”
正当向仁生还在琢磨这“小小心意”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听战马那边传来噌地一声,待他顺着声音看去之时却见那尼堪已然用宝剑抹了脖子。
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