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总算是真正对杭州城有了一定的控制能力。
可整个江南大大小小共有三四十座城池,若按处理杭州之法行事,他便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若是各处城池原回落入东林、阉党之手,大明朝局不也只是如崇祯那时吗?“唔国公所言极是,可朝廷历经波折,须臾之间却也没那么多人手能够将他们替换啊。”
“殿下不必多虑,所谓使功不如使过,只需派人从旁监督,如何还怕他们不尽心竭力为殿下效命。”
说到殿下二字时,朱国弼的语调明显重了许多,而朱慈烺也终于明白了这位老国公隐在后面的真正图谋。
监督,谁去监督?
朱慈烺的小朝廷里除了那班子勋贵无所事事之外,还能抽调出何人?
切莫以为这只是一锤子买卖,勋贵们最多也只是能捞到点油水而已。
只要借着此事建起这么一套系统,其后还怕没有旁的事让他们监督?
有了一遭二遭,还怕这个系统不能成为勋贵们参与朝政的另一条途径?
到底是捞到了国公爵位的人啊。
朱慈烺心中不禁又赞了一声。
此时他不但明白了朱国弼的全盘打算,更已将整件事中的关碍想了个明明白白。
表面看起来是朱国弼趁着两路文官忙于内斗的机会寻了个空子,但若没有足够的眼力和对朝局充分的理解,就算将空子放在面前,又有谁能想出这般主意?
他这番谋算最基础的一点便是太子殿下在掌握军权之后定会染指地方政务,而在太子殿下夹袋之中空无一人的情况下,谁能主动站出来完成此事,也必定会在其中获得天大的好处。
与这般好处相比,些许钱财却也不值一提了。
至于说待那两路文官反应过来之后会作何反应
谁都知道小朝廷拿不出足够的人手去顶替那班子反正之官,便是有人提出从大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太子殿下也大可以情势紧急搪塞。
如此一来,监督之事便成了当下的唯一选择,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各方在人选与名额归属上勾兑罢了。
“国公之意我明白了,完了你会同黄、马两位先生拿个章程。”
“老臣领旨。”
事情到了这里,朱国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他又有些犹豫。
他不光已想到用多让出些名额和利益作为代价,使这套系统成功建立起来。
更已想好在之后争夺名额中,与同为外地实力的马士英联手打压黄道周,再和他们联手打压已然有些残了的钱谦益。
可他终归还是有些担心太子殿下的态度。
虽说从朝局方面来看,太子殿下可以借由勋贵形成对文官的制衡,但从此事本身来说,他其实并没有得到多少利益。
所以,在来之前他便已准备付出些利益来换取殿下的支持。
可现在.
“殿下,老臣还有一事启奏。”
“哦?还有何事?”
闻得此言,朱慈烺不由有些疑惑。
按说正事已然说完,朱国弼便该抓紧离开着手办理此事,可听他所言,还有一事想要说明,却也不知到底为何,竟能让他耽搁宝贵时间。
“禀殿下,前日老臣识得一商贾,其人声称专事海上贸易,若能获得朝廷相助必可拓展海路,为朝廷多多报效。”
所谓利益均沾,虽然太子殿下已就此事表了态,但在未尘埃落定之前诸事却也不是没有变数。
所以,为求稳妥,朱国弼终还是将备好的利益端了出来。
“朝廷相助?怎么个助法?”
“唔大抵就是许其货物从杭州或是松江出海,那商贾愿奉银二十万两。”
老实讲,商贾是有的,但所谓二十万两白银却有九成九都是朱国弼的银子。
若以国家来看,这二十万两银子的确不算什么,可此事说白了就是勋贵对太子殿下许他们参政的回报,那些银子自然也会入太子殿下个人的荷包,如此看来着实也算不得少了。
表面看来,大明的太子殿下光从赵之龙那里便弄了百余万,但这些银子里的每一钱都被所有人盯着,早就可丁可卯找好了去处。
真正能被朱慈烺这个人使用的却是没有多少,所以朱国弼便非常贴心地将这番回报定成了对朱慈烺个人荷包的资助。
对于这般情事,朱慈烺最初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不过他好歹也算是知道些事的,只过了片刻他便想到了“内帑”。
内帑大抵就是皇帝的小金库,它与国库最大的差别就是无需朝臣同意便能随皇帝心意使用。
只是他虽明白了这笔钱是对自己的贿赂,但还是不太明白这里面到底是何因由。
毕竟在他看来,此番已借着勋贵之手让自己对地方有了干涉能力,哪怕这种能力的效果未知却也算是极大的收获。
更何况他还备了后手以加强这种能力,如此一来他也就没有将这笔银子与“贿赂”联系起来。
所以在他看来,这笔银子便是单纯为了货物出海而付,由此他便不由生出了疑惑。
这银子是一次性还是持续的?
一次性的话似乎太少,持续的话又似乎太多。
“一年?”
待听到太子殿下充满疑惑的问话,朱国弼立时便明白了殿下似乎还未将这笔银子与“贿赂”联系到一起。
先头诸般隐晦交涉不都能听得明白,答得利索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听不明白了?
“唔大抵就是运一次货,唔应该也不是纯为生意,就是想为国出一份力,又没个合适的由头。”
朱国弼说得吞吞吐吐,似是不了解事情全貌,又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般样子朱慈烺自是不耐,也未太多思量便直接说道:“把那商贾唤来,本宫要亲自见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