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宁国兵卒所言,邱中丞曾在就义之前高呼太子殿下,本官据此推测,殿下定已派兵来援!”闻得此言,周遭兵卒无不面露喜色,眼见自己的方法有了成效,随即他便又趁热打铁道:“只要再守几日,必有援兵来救,宣城自不必重蹈宁国覆辙!”
此时笼罩于城上兵卒心中的阴霾似因这几句话而消散,而金声也如胜券在握一般迈着四方步走出人群。
他这般表现自是让城上兵卒的士气涨了一大截,但跟了他多年的江天一却不由心中一沉。
他原本以为自家老师乃因得了新的军情,但这么一阵他却也已想得明明白白。
邱中丞就义前高呼确实不假,但那逃来的兵卒却因距离太远而没能听得真切,而这两日他与自家老师一直在城上,也未曾见过什么新的军情。
如此想来大抵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猜到真相之后,江天一心中自然有些失望,但他亦知此乃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不管他或是金声却都低估了这番虚言的作用。
“他们如何会知道这么多?!”
那鞑子兵卒回返之后,自得将双方对话细细上报,而在听到有关“太子殿下”的哪句之后,多铎这里还没做什么反应,孔有德便先惊呼了一声。
攻宁国时,他们以为这支人马乃是朱慈烺所派,可当与邱祖德说了几句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这里的人马似乎和杭州并无联系。
如此一来,在进攻宣城时,多铎自然会按着如此情势准备。
可现在.
“不可能!”沉思良久之后,多铎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其后又过了数个呼吸,他才又接着说道:“宣城离得远,若是连宁国都与杭州无有联系,这里又凭的哪般?”
道理显然是这样的道理,怎么想当也不会出现近的地方不知道,反而远的地方得了消息的可能。
只是于孔有德看来,现在他们这路人马已和各军断了联系,说是身陷重围许是有些夸张,但用深入敌境来形容却不会有半点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多散哨探、多做准备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莫不如遣一军在后面做些布置吧。”
“不可。”
闻得此言,孔有德不禁有些诧异。
预则立,不预则废。
要想打的赢,必定得将诸般情形都考量周全,并做好应对。
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兵力除了攻城还有些富余,不管那守将所言是真是假,做些布置终归没有坏处。
可多铎为何会
“城上将我军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此时将一军派到后面,岂不作实了守将所言?”
嘶.
话音落下,孔有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日的经历似乎将他在山东时的记忆全都唤醒,抉择之时也便有些在被围剿之中的警惕。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警惕却让他的精力全都集中在了关注周遭动静上,却是忽略了当面的某些情形。
“亏得有你在。”
听到孔有德的话,多铎也只笑了笑,随后他将手中战刃往前一指,紧接着便有十余队扛着梯架的兵卒往城墙而去。
金声所想不错,这是清军在经过一番试探之后发起的最强攻击,为了让这次进攻万无一失,素来怜惜手下旗兵的多铎,甚至派出了近百由十余名白甲兵所领的披甲人。
这样的兵力配置,漫说金声麾下那些连甲胄都未曾齐备的义军,便是朱慈烺的宿卫来了,大抵也只能凭着人数的优势与其进行消耗。
“放箭!”
随着距离的接近,打头的白甲兵一声低喝,随即便有一支支重箭往城上飞去。
见此情形,没有箭矢的守军除了低身躲避之外还能如何?而扛着梯架的清军则趁着这点功夫一阵狂奔。
紧接着便将梯架靠在了城垛子之间。
“挑杆!”
“挑杆!”
这宣城城墙高不过二三丈,城上将将传来阵阵喊声,城下便有清军兵卒扒住了梯架背面。
如此一来,在先登还未攀上梯架之时,兵卒们便能借着自身重量将挑杆的作用降到最低。
“不行!再来个人!”
有一守军用那挑杆挂住了梯架,可任凭他如何前顶却都无法将其顶开。
经过两日的战斗,还活着的自然也已有了经验,眼见这般情形自然知道是清军在梯架上挂了重物。
只是在战场之上,无时无刻不再发生诸般变化,待到有人来助他之时,却见一清军已在城垛子之间露了头。
“糟糕!”
念头既生,那兵卒却也未有半点耽搁,趁着那鞑子还未真正登上城墙之时,他自地上将战刃捡起,紧接着便猛地向其面门上戳了过去。
“当!”
“噗!”
既被派了先登,白甲兵自然不会落在后面,在其眼中,那明军兵卒戳来的这一刀,力道虽然足了,但其准头跟控制却是无有多少。
待到那战刃距其面门近余尺许之时,他挥刀一挑,紧接着于回刀之时在那明军脖颈处狠狠一划,随后便有一股热血喷涌而出。
作为第一个登上城墙的人,那白甲兵自不会满足于此。
趁着周遭几个明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档,他连刺带砍,只消五六个呼吸的功夫便为身后三个连着的城垛子清出了一片空地。
这里的情形,自被金声师徒二人看在眼中,但他们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对上这样的情况时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便连半点手段都无。
“老师,您乃一军之主!请退入城内再做打算!”
言毕,江天一似怕自家老师不许,只待话语将从口中吐出,他便用双手拿起将将磨好的战刃往鞑子堆里扑去。
“涵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