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命黄蜚、吴易调派舟船,协助李成栋所部尽快入川。”
随着朱慈烺话音落下,场中诸臣的注意力顿时便被扯了过去。
川中各将自不知李成栋为何人,但两个宿卫统领以及两个督师却多少有些耳闻。向仁生与梅春自不必多说,他们都是出自江浙的,对这支人马也算知之甚详,但两个督师却只知道这是一支叛而复降的人马,自然有些奇怪陛下为何会不远千里调他们过来。
“陛下,这.”
对于两个督师的疑问,朱慈烺仅只摆了摆手却没有多做解释。
他自能想到樊、王二人心存疑虑的原因,只是这支人马在吴淞已经待了大半年,其间不但裁撤了老弱,更新了装备,更还将咨议局的触手伸到了小旗队的级别。
到了现在,这支人马从表面看来虽还是李成栋的原班人马,但论及战力、忠心却已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也正因此,他才兴师动众将其不远千里调了过来,为的就是在之后的战役中给豪格一个惊喜。
“李过!”
“臣在!”
“朕命你领本部人马于明日北上,务必要在鞑子重新打通金牛道前到达广元。”
“得令!”
“樊一蘅!”
“臣在!”
“朕命你领川中诸将收复各城,务要保证川中稳定!”
“臣!领旨!”
“王应熊!”
“臣在!”
“朕命伱返回重庆组织粮草军需,若有上下其手者格杀勿论!”
“臣!领旨!”
“向仁生!梅春!”
“臣在!”
“你二人领本部人马,明日随朕一道北上!”
“得令!”
随着一道道军令发出,在场文武几乎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可当各人都以为今夜之议到此结束之时却听朱慈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传令刘文秀,命他移军阆中不必南下,待朕到来自有分说。”
话音落下,帐中各人却难免惊讶于陛下之厚待,但转念一想却也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按着常理来说,似刘文秀这等新降之将不但该亲身南下拜见朱慈烺,更还得寻个理由将其与麾下之军彻底分开。
可现在的张献忠已然魂归九天,其人也仅是领了万余残军仓皇南逃。
这等局面之下,按着规制自然无人能说得出什么,但陛下这等施为却不但能起到收拢人心的作用,更还能给流散川中的大西军立好一个榜样。
如此想来,这却也能算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了。
事情到了这里,此番军议便也到了结束的时候,当夜李过便命其部马队收拾整备,待到天色将明便先行往广元而去。
这便是骑军的优点了。
寻常步卒们一日大抵也就三四十里,而骑兵若是不惜马力却可日行数百。
不过话说回来,身为骑兵又怎会不惜马力?与之相比,传递军情的信使才是这个时代速度的顶峰。
就拿返回巴州传递军令的信使来说,朱慈烺圣谕发出不过柱香功夫他便已离了广安大营。
待到李过所部过了西充之时,位处巴州以南的刘文秀大营却已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止步!来者何人!”
“我自广安而来,特传大明皇帝圣谕予刘文秀刘将军!”
对于营外哨岗的阻拦,这信使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傲慢,待那士卒入内通禀之时他却远远打量起了这座草草建成的营寨。
老实讲,他所见过的营寨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但刘文秀的这一座却是他所见过最为特殊的。
之所以说是特殊倒也没有太多缘由,只不过远远看去营中各个军帐的布置似与寻常军营有些不同,却让这空有见识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信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面对大明皇帝派来的信使,刘文秀这等似无根之萍一般的新降之军自不敢让其久侯。
不过一两柱香的功夫,他便见营寨中门打开,紧接着便有一大帮子人随着一身着战甲的年轻军将快步走了出来。
“败将刘文秀恭迎天使!”
“刘将军莫要如此,咱不过一小旗而已,如何能当得起您这般大礼?”
“天使客气了,你身负陛下圣谕,我等又岂能等闲待之?”
“刘将军,话虽如此,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拜我的道理,你且快些起身,待咱宣旨之时再拜不迟啊。”
眼见这么些将军在刘文秀的带领下便要朝自己行那跪拜大礼,这信使便被吓得连连推辞。
倒也是其口舌便济,不过寥寥数言便将险些拜在地上的刘文秀劝了起来,随后他面色一正便高声喊道:“传!大明皇帝口谕!”
“败将刘文秀!恭听陛下旨意!”
“你一路劳顿便不需折腾了,正好朕也要去广元会会豪格,你便领麾下人马至阆中等候吧,钦此~!”
“败将刘文秀!谢陛下体恤!”
话音落下,刘文秀便行起了三跪九叩大礼,而这信使却是昂首受之,却没有似先前那般推辞再三。
“天使请入内歇息。”
走完流程之后,刘文秀便迎到了那信使的跟前,与此同时他还将一块似小儿拳头般的金锭悄悄送了过去。
“卑职谢刘将军赏,只是咱还要回去复命,却是一刻也耽搁不得啊。”
眼见对方这等说辞,刘文秀自得极力挽留,只是自朱慈烺掌权开始军中规矩却都严了许多,一番推辞之后那信使便又跨上坐骑直奔南面而去。
“小皇帝的规矩倒是多得很。”
就当那信使的身影彻底消失,一众军将正准备转身回营之时,一句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抱怨声却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对于耳中传来的抱怨声,刘文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转身之际,他的眼神之中却有阵阵纠结一闪而逝,似是在心中有何难以决定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