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这样的认知,朱慈烺对应用场景的关注自然要比技术本身多上许多,有着如此反应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陛下,中军杀进关里了。”
就当朱慈烺因这发现而兴奋不已之时,早就把注意力放到战场的胡一青却兴奋地喊了一声,待朱慈烺转头看去便见后军已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仅只是不断朝城上倾泻火力,取代他们顶到最前面的中军已然没入了城墙缺口之中。
按他原本想,进入关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距离彻底夺下关碍当还得上一番功夫。
毕竟这处隘口事关重大,一旦落到自家手里,后续的大队人马物资便能毫无阻碍的从此地进入这平原地带。
只要汉中还未被破,那清军大抵也只有灰溜溜退走这一条路,关内清军自得拼死抵抗。
由此,朱慈烺便打算两条腿走路,一方面由宿卫中后两军继续与鞑子在关内纠缠,另一方面则得遣李过马队去往汉中周遭晃悠。
有着这样的想法,他在确定中军已在关内站稳脚跟之后便打算将李过马队唤了过来,可还不等他布下军令,却见滚滚黑烟自阳平关中冲天而起。
“鞑子怕是知道守不住便先把粮草焚了。”
梅春的话引起了在场诸将的认可,随即帅旗下的气氛愈加热烈,似乎这胜利已然唾手可得。
只是
“陛下,可有什么不妥?”
就当各人你一言我一语时,朱慈烺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而在看到他这番表情之后,梅春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火.是不是起得太快了些?”
于他想来,这阳平关在汉中未破之前当是鞑子的重中之重,哪怕因着种种缘由,鞑子的战力已被削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但做做样子却也是应该的。
此时中军才一入关,这冲天的大火便已燃了起来,若如此作想,似乎关内鞑子便连做做样子的兴致都没有?
“陛下,依臣所想,鞑子当是没料到咱们这么快便能寻到渡江的法子。”
说到这里,梅春便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说这么多话,而在看到他这幅表情之后,朱慈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直说便是。”
“是,陛下,鞑子南下已有数月,期间不但让张献忠狠狠揍了两场,闷热的天气也当让兵卒们再难忍受,此番我军出其不意渡了汉江,就算那罗洛浑有心死守,寻常士卒们怕是也难再有战心了。”
不得不说,梅春的话颇有道理。
朱慈烺所领明军,不是陕西的便是江浙的,此等天气对他们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帮子长在苦寒之地的满人而言
怕也是我多想了。
随着念头的转动,朱慈烺不由在心中自嘲了一句,随即他又朝着汉江对岸的阳平关看了一阵,待见中军已没入了大半便对着身侧宿卫下了军令。
“命李过骑军即刻出发,务必要让汉中知道援兵已到。”
话音落下,自有宿卫前去传令,可当在场诸将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对岸之时,却见一队队清军正自阳平关东门鱼贯而出。
“嗨!鞑子逃得太快了!”
眼见此等情形,诸将皆都颇为可惜,那甚少说话的胡一青甚至都不顾君前失仪直接喊出了声来。
此时的朱慈烺自也因没有马队追击而感到遗憾,只是关内鞑子若是不逃,大军便又得在这里耗上几日,耽搁了救援汉中的时间却也有些得不偿失。
说到底,诸般术法存乎一心,于寻常时节自能已杀伤敌军作为主要目的,但与汉中这等战略要地的得失相比,杀伤有生却又轻了一些。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这一仗的结果自也没了悬念,其后朱慈烺也不等前面有所回报,待朝梅春看了一眼便拉着他说起了有关炮兵学院的设想。
不得不说,自那次换俘开始,这仗便是一仗比一仗轻松,一仗比一仗容易。
在这一个个胜仗的作用下,漫说明军诸将,便是朱慈烺都对敌兵起了些轻视之心。
但话说回来,这汉中的明军却不只朱慈烺这一支,当他们一路高歌猛进之时,汉中三将的处境却已到了强弩之末。
当初为了攻入粮仓,贺珍便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引燃了数座仓垛,其后三家分别进攻,待到彻底清完内里的大队鞑子,那火却也将绝大多数仓垛都烧成了灰烬。
倒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还是抢出了一些粮食,再加上贺、孙二人原本所带,在控制了每日配给之后倒也够他们撑上大半个月。
可粮草的紧张终不是他们面对的最大困境。
孙守法手下人马都是跟着他打了三两年游击的士卒,李过所领乃是各军精锐。
这两只人马都能称得上意志坚定,便是全部没在汉中也不见得能冒出几个逃兵,唯独贺珍这里.
“你却得想个法子,今日若不是定国那面机警,说不得便得被那些人开了大门。”
此时的汉中三将并未在城上巡视,而是都聚在了仓中押房里,待到孙守法说了这么一句,本就有些低沉的气氛却突然凝重了起来。
鞑子终还是没给他们足以整修城防的时间,三路人马将才就坚守汉中达成一致,豪格大军便已杀到了汉中城外。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们三个自也没有多少选择,只在靠着那残垣断壁迟滞了半日之后便全部退入了粮仓之中。
最初,他们三人按着各自兵力分守三处,期间虽在鞑子不计代价的强攻之下险象环生,但终还是扛了过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贺珍这里的兵卒却逐渐人心浮动,待到今日甚至都有副将级别的领人偷袭大门。
倒也是那厮时运不济,将才与城门守军发生战斗,李定国便带着轮换士卒路过了此处。
其后一番缠斗自不必多说,许只了三两盏茶的功夫,那百余号叛军便被收拾了个一干二净。
三人都是带了多年兵的,自然晓得这代表着什么。
此时他们聚在押房,也正是为了消弭隐患。
“我能怎的?我本就是个降来降去的三姓家奴,手下更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索性将我一刀斩了,也省的你们担惊受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