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给贺家的退亲信,还是他字斟句酌地念,姜淑禾一丝不苟地写下来的。
“收到了。”贺俊臣微笑回答,数年未见初次收信就是退亲信,他记忆犹新?。
“那贺大人现在这么做是甚么意思?”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姜叔英心里就恼火,但脸上还是风平浪静,跻身朝堂已将他磨砺得再厌恶都能忍耐住脾气,虚与委蛇。
贺俊臣不慌不忙,慢慢说道:“她身体确实孱弱,在牢里待了几日未用刑就晕过去,大夫说牢里湿寒,需好好静养些时日,我便将她接入我府中。”
察觉到姜叔英朝他投来的怀疑的眼神,贺俊臣补充:“放心,我已答应令妹,等她恢复好就送她回姜家。”
他这话圆得周全,有礼有节,再推拒反倒显得不通情达理,在他府邸总是比牢里好,姜叔英心里无奈也只能客客气气道谢,不再纠缠。
姜淑禾独自待在屋里百无聊赖,暮春时节,阶下两棵海棠树正争奇斗艳开得旺盛,枝朵探进室中,姜淑禾纤指折下两枝,在指尖捻揉拨弄,芳香浓郁扑鼻,惹得人闻之欲醉。
忽然听到院中有人窃窃低语,隔窗而看,府中婢女后面引着的竟是贴身侍女桃枝。桃枝也看到姜淑禾,欢喜地小跑进里间,低声哽咽:“小姐…”
两人年纪相仿,姜淑禾往常待她宽厚,骤然分离这么多天真让人牵肠挂肚。姜淑禾握住她的手,也是泪眼朦胧,两行清泪坠落在手背。
抱头痛哭半晌,姜淑禾拾掇思绪,想到她不在府中不知家人如何担惊受怕,忙问她:“家中一切可都还好?母亲身体如何?”
桃枝笑着宽慰,小姐放心,家里都好都好。说完从肩上取下褐色包裹,说道:“少爷问了刑部的大人,刑部的大人便差仆从接我过来侍候小姐,这里头都是小姐常穿的春夏衣物,零七八碎的各色物品。”
桃枝从包裹最里侧掏出一块绢帕包着的物件,层层揭开展给姜淑禾瞧:“夫人让我把平安扣也带过来,这物件还真神奇,从小带到大说不准早有灵性,那几日去换红绳没有带,小姐就…”
姜淑禾接过圆润的青色平安扣,挂于脖颈贴身带着,玉扣冰凉,激得她嘟起嘴满脸烦闷:“也不见得有灵性,就是流年不利。”
流年不利到牢里走一遭,还流年不利遇见个无礼的男人。
好在这几日看不见他身影,姜淑禾恨恨地想:忙病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