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为报儿子重伤、毁容之仇,让亲信一直留心对新安令的审讯。
一有情况,立刻向他汇报。一时间,朝野的目光,都被李銙案吸引。
哪怕新科举的热度,也没有李銙案这么高。
因为李銙案与李瑄牵扯,朝野想知道李銙是否受贿赂,阻挠新法。
如果有,哪怕李瑄大义灭亲,都会打击到李瑄的声望。
如果李瑄包庇,轻拿轻放,新法将没有意义。
虽说李瑄避嫌,不参加御史台的审理,但只有李瑄释放一丝信息,杨慎矜就会按照李瑄的意志去做。
但李瑄没有,他甚至不见杨慎矜,朝堂上不与杨慎矜说话。
除了去中书门下堂处理政务,就是到贡院看誊录文吏们誊录试卷的进度。
杨慎矜也只能依法审办。
李銙拒不承认自己受贿之事,因为李銙被押送回来的时候,金吾卫并没有搜索到大量金银珠宝。
捉贼捉赃。
萧隐之弹劾李銙收受豪强巨量金银珠宝,阻挠新法。
几天审讯,没有证据。
杨慎矜不能大刑伺候,他心里想着李銙是不是被冤枉的?
但他觉得不对劲,萧隐之等老狐狸信誓旦旦地弹劾,不太会自讨苦吃。
闹出这么大动静,最终以李銙无罪收场,萧隐之就是诬告。
圣人震怒,萧隐之必然官位不保。
“李郎中,新安令自说冤枉,其家资不像是受贿的迹象,你认为如何呢?”
次日下朝后,杨慎矜叫住李岘。
他知道李瑄颇为器重李岘,为李岘加了五个使职。
“大夫不要想着急于结束此案,派人去新安县仔细查,一定会有线索。如果大夫拿不出证据证明新安令有罪,那些人一定会拿出关于新安令犯罪的证据。”
李岘向杨慎矜回答道。
他认为李銙八成犯罪,且笃定李林甫手中有李銙犯罪的证据。
李林甫没拿出来,是等待杨慎矜结案。
如果杨慎矜宣告李銙无罪,李林甫展露证据,不仅杨慎矜会有免职的灾难,李相也会颜面扫地。
接下来的新法举步维艰!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個阴谋。
李岘大概推算出后,将之提醒杨慎矜,让杨慎矜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相迟迟未开口,是因为还要面对亲族的压力。
杨慎矜明白李岘的意思,不再急于求成。
他派遣侍御史王昌龄到新安县,从百姓那里,打听李銙的为人,寻找关于李銙案的证据。
正如李岘所说。
自李銙被逮捕后,李瑄一直躲避亲族。
李粹从上郡请假回长安,请求李适之能看在父亲的份上,让李銙安然无恙。
李粹不敢找李瑄。
他们这些地方官吏,最清楚李瑄的为人。
李瑄自任命赵奉章为吏部侍郎后,似乎眼中不揉沙子,一旦郡县官吏考核不及格,会立刻被调往长安。
然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对吏部的整饬,严于姚宋。
李粹见不到李銙,他住在宋国公府,多次请求李适之。
心软之下的李适之,答应去问问李瑄。
李适之和李粹的关系是复杂的,不是普通的叔父与从子的关系。
李适之是李象的妾室所生,是李象老来得子。
但李适之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
李适之九岁的时候,李象去世。
李适之也就由兄长李玼抚养成人,得以有门荫入仕的机会。
而李玼就是李粹和李銙的父亲。
别看李适之和李粹是亲叔侄,实际上两人的年纪只相差十岁。
李銙被押送到长安的第七日,李适之到天水王府。
李瑄黄昏回来的时候,裴灵溪告诉李瑄,父亲正在后园呢。
“父亲!”
李瑄立刻到后园见过李适之。
落日的余晖下,父子二人坐在亭子中。
本来无话不谈,但今日相谈,却有些拘谨。
李瑄立刻知道李适之是为李銙而来,遂主动开口:“父亲可是为堂兄之事?”
“唉!本不该找七郎。为父明白七郎执宰的难处。然七郎也知道为父与你伯父的关系,不想让兄长的后代蒙受冤屈!”
李适之叹了一口气,向李瑄坦言道。
他早已不问政事,享天伦之乐,但李銙突然出事,让他寝食难安。
自李銙到御史台后,便没有罪名传出。
李适之心里有一丝希望,是李林甫等为对付七郎,无故的冤枉。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堂兄若如松树一样笔直,如坚冰一样晶莹,就不怕他人说三道四。看结果吧,如果他被冤枉,我拿起律法的绳尺;如果他罪名属实,我送他一具棺材,仁至义尽了……”
李瑄早已有自己的想法,他也知道李适之的难处。
年纪大了,也仅剩这些了。
所以李瑄的话,没有那么绝对。
当然,也表明他对犯法,阻挠新法的态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