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下停一下,有点乱。”
在开口说话前,星川辉反手关掉了面前的麦克风,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由于唐泽坚持这次的计划由他和灰原哀去完成,怪盗团只作为兜底的后勤手段,所以除了负责协调音量,协助唐泽核对时间点的诺亚,其他人都呆在据点,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但是做事留一手的唐泽自然是不可能把计划的全部细节掰开揉碎了说清楚的,所以现在,坐在屏幕前观察事情进展的怪盗团简直要被两边会场急转直下的事态变化看愣住了。
“什么和什么,现在什么情况?船上出命案了?”
“嗯,是的,主办万圣晚会的电影制作人在甲板坠亡,死因是刺穿心脏的箭矢。由于箭矢上穿着‘恶魔’塔罗,嫌疑人被锁定在了毛利侦探这一组。”诺亚的声音平稳清晰地传了出来。
该说不说,利用殿堂假装全息游戏制作人,还搞直播真人秀的ai,在别的方面是否有长进尚不清楚,解说能力是确实进步了。
“那事情还挺不好处理的。我记得柯南小朋友提出的计划里,是拜托了服部平次上船易容成大号的他,来帮忙转移贝尔摩德的视线,误导她柯南吃了药之后上船去了。”宫野明美抱起胳膊,“这是一出预料之外的意外吧。”
代替毛利小五郎破案的,一直是唱双簧的柯南,现如今柯南不在船上,案件的侦破只能由服部平次代劳。
但服部平次使用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份,其实不变轻易开口。
“是,也不是。”稍微比他们反应快一点的浅井成实摇了摇头,“他们上船参加舞会,原本就做好了贝尔摩德或许会制造事件的准备。为了不留破绽地完成变声和易容,服部君在手部的绷带下藏了一个保持通讯用的麦克风。”
作为柯南世界的重要黑科技设备之一,阿笠博士的变声器是经历过几次技术迭代的。
第一版原型机也就是柯南频繁使用的蝴蝶结,有明显的体积较大不容易隐藏的特点。后来改进为了口罩型的变声器,也就是今天柯南戴出去的那一版。
更隐蔽的设备,还要经过数个版本更新,目前,让一个没学过声音模仿的普通人当众用别人的声音说话且不留破绽的方法是不存在的。
所以,他们就使用了一个笨办法,一個理论上来说,在星川辉帮唐泽玩套娃的时候用过的方法。
“不过,我猜他们原本只是打算在活动里出点风头,暂时让贝尔摩德以为柯南又一次服用了解药上船了而已。贝尔摩德的手段,要比他们想象的更残酷一点。”浅井成实托着腮总结道。
“也就是说,服部侦探先对麦克风说话,然后位于码头的柯南将他的每一句话复读一遍?”总算搞明白那边的频道你一句我一句在唱什么戏的岛袋君惠按了按额头,“在他坐在fbi的车上演志保小姐的时候?”
“要不说侦探很好玩呢。”耸了耸肩,宫野明美同样感到了无奈。
不过,这一层套一层的奇怪套娃操作……
“难怪唐泽和侦探玩得来呢。”浅井成实一针见血地表示。
“码头这边的计划呢?”理清了船上的情况,星川辉转而问道,“我只知道,贝尔摩德知道了两个假小孩的身份,然后fbi知道她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唐泽也知道fbi知道……”
“打住。”阻止星川辉把这个无穷传递的句子一直往下说,宫野明美总结,“这些人多少对今晚的状况心知肚明,但信息都不算全面。贝尔摩德的目标是志保,而fbi的目标是她。志保的想法更深层,她想要获取贝尔摩德的血液和头发样本。”
aptx4869,是宫野志保面临的核心矛盾,而想要搞明白它的意义,它的影响,探究它与认知诃学的深层联系,她需要尽可能多的服用者的样本。
——而贝尔摩德,是明确的相关药物服用人员当中最有可能接触到的那个了。
一方面,唐泽不去推荐满月篇的计划,贝尔摩德始终会赖在米花町不走,对灰原哀是一重威胁,另一个方面,找到了新研究方向的宫野志保,野心极大地盯上了贝尔摩德。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在原本就弯弯绕绕的满月篇行动计划上,进一步添砖加瓦。
“好吧,所以唐泽现在既是在扮演库梅尔,也是在扮演fbi的接应者,更是要保护参与计划的两个孩子……”总算搞懂了这两地多线程操作的总体思路,岛袋君惠叹了口气,“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浅井成实转过头,看向前方的屏幕。
他们没有能看见现场情况的视觉,所能获知的信息,除了正在他们面前喧嚣着的数个通讯频道,就只有接收全部信号的诺亚在地图上标出来的一个个信号点位。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闪烁得最快速的那个点,也就是耳听六路的唐泽身上。
“……他的目的就更简单了。”浅井成实用很轻的音量说着,几乎要被淹没在乱糟糟的频道语音当中,“他要做,我们每一个人都做过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通讯中的诺亚,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们齐齐看向前方的屏幕,同样望着那个闪烁的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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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表情平静,似乎对她的话不以为意的“新出智明”,朱蒂竖起一根手指,点在了嘴唇前方。
“asecretmakesawomanwoman……rememberit?这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为了提醒自己,让我绝对不能遗忘,我一直把它挂在嘴边。在我父亲死去,我的家被付之一炬的那个晚上。”
“……哼。”发出了一声嗤笑,贝尔摩德抠住易容面具的边缘,平静地将它一点点从脸上扯开。
英俊温文的脸一点点变形,碎裂,仿佛有什么藏在人皮下的东西,在慢慢撑破这层皮囊,展现出真实的面貌。
她的动作仿佛故意放得很慢,近距离地看这个场面,有种难言的惊悚可怖。
朱蒂镇定地看着她,死死凝视着她慢慢暴露出来的那张脸庞。
“克丽丝·温亚德,不,应该叫你,贝尔摩德……”
是,这才是这个恶魔般的女人该用的名字。
莎朗也好,克丽丝也好,天知道这个不老的怪物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呢?
“原来,你是那时候的小女孩。”恢复成自己面貌的贝尔摩德不再佯装,嘲弄地看着朱蒂的脸,穿着一身男装的她甚至带上了几分英气,“真是让我好找。废墟里只发现了你父母的遗骸,我一度担心,无法将你好好安葬呢。”
“fbi的证人保护计划要是那么容易被你们看穿,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朱蒂维持住笑容,用余光飞速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低头不语的孩子。
贝尔摩德偏过头,让自己金色的长发从肩头垂落。
顺便,遮盖住右耳上入耳式耳机半透明的线缆。
通讯的那头,工藤新一的声音正在有条不紊地梳理着情况。
“丢失了塔罗牌的确实是木乃伊先生,但是正如他们刚才所言,场中所有假扮木乃伊的客人,都是电影制片公司的员工。他们在场中所有的行动,全部在遵循死者的要求。”
一手捏着下巴,摆出了侦探思考的经典手势,站在高处的少年侦探还在层层剥开案件的表象,探究深层的真相。
“死者没能说出解谜的线索就遭到了杀害,我猜测,他想要拿出的提示,就是那只公鸡。cocktail,鸡尾酒,回忆一下木乃伊先生刚才的说辞。
“我猜测,他在洗手间被你迷晕之后再次醒来,之所以会慌乱到没发现被伱套上了狼人的面具,就是因为他想起自己忘记按照要求喝酒了吧。那杯,银色子弹……”
贝尔摩德听着他充满自信,像是能刺破黑暗般的声音,弯起了眼睛。
“所以,你顺着你父亲的脚印,勇敢地追上来了,fbi的朱蒂·斯泰琳探员?”
————
fbi……?
蜷缩在后备箱当中,将耳朵贴在车壁上努力试图听清外界动静的毛利兰,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动了两下。
因为在朱蒂家的洗手间看见的那些照片,以及照片上那些令人不安的标记,她辗转反侧了整夜,七上八下的心仍然得不到平静。
虽然已经将情况和新一沟通过,可是放着如此可疑的诡异情况在眼前,要她完全不去过问,她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