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围棋出来。”石榴看向范晋,“玩五子棋怎么样?”
“都行!”范晋点头,目光一直落在石榴脸上,舍不得移开。石榴被他盯得耳梢微红,也是赶忙垂眸装没看见,都说了是假成亲了,偏这人的目光每每这般灼热,看得人心上心下的,难以忽视,也阵阵涟漪。
下五子棋好,五颗连线就行,不用费多少脑子,下别的棋还真集中不了注意力。
石榴摸了黑棋,往棋盘中间一摆,嘴里一边说着,“进城今晚赶不回来,万一明儿有官差来报喜怎么办?还是去爬大青山吧?这天气秋高气爽的,爬山也正好,还能看看大青山上那片快红的枫林。”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范晋挨着落下一子。
“一半有信心,一半相信好运光环?”
范晋不免轻笑,极为认真的点了头,“我也觉得我是有好运光环的。”
听明白他的话中有话,石榴呼吸微滞,不动声色,棋盘上,连成三颗的线被堵了,她转而换了另一条线。
范晋紧跟其后,“就去大青山吧!想想也是许久没爬大青山了。”
他说着笑起来,想到了刚来那会儿,去大青山登高,傻傻的希望跳下山崖就能再死回去,那时候,石榴就在旁边看着,心里不定笑话他傻呢?
他当时各种试探石榴,她也不为所动,本来想着这世界能有个老乡,心里头也能有一丝安慰,结果,唉,回不去也只能在这赖死赖活着呗。
好在老天有眼,石榴不仅是老乡,还是她。
老天爷也怜惜他啊,特意送他来跟她重逢,来圆满那个遗憾。
就是稍微有一丝惋惜,再也不能见到爸妈,不过,这世上之事,本就难两全,他也只能一全了。
两人在棋盘上你进我退你躲我追各种极限拉扯,一局简单的五子棋还没下出个胜负呢,已然到了青山脚下了。
那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棋子,黑白相映,旗鼓相当,倒也看不出谁胜谁负。
石榴在一处落下一子。
范晋看着那三子连线,只消往一头一堵,他的四颗也连成了,但范晋落子,却是落偏了,搁在了旁边的位置。
石榴看得清楚,无声笑了笑,四子连线,“我赢了。”
“你赢了。”范晋弯唇一笑,眼底荡开星星点点。
石榴心中一悸,赶忙起身,“到了,下车吧。”
却因起得太急,忘了这是在马车里,结果毫不意外的头就撞上了车顶,痛得她哎哟跌回座,却带的一个踉跄撞到了棋盘,整个人没稳住就要往前扑去。
范晋见她撞到头就脸色一变,赶忙来护她,见她往前扑,赶紧伸手,一把直接将人揽入了怀,由着惯性,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车门处的拂冬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自家姑娘扑进了姑爷怀里,两人一同摔在地上,姑爷还紧紧搂着姑娘呢!
她下意识的想要来拉姑娘来着,但看着姑娘和姑爷对视着,眼中满是彼此,她小脸一红,赶紧跟只猫似的,缩出了车厢去。
石榴双手撑在范晋胸口,撞进范晋眼中的深邃光芒里,两人近的呼吸交缠,身体紧贴。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直到——
感受到身下的某种变化,石榴蓦然回过神来,赶紧往旁边一闪,从范晋的身上下了来。
“你、你快起来吧!”
范晋耳朵微红,往左面侧了身子,慢慢撑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拉了拉袍摆,“你头没事吧?起包没?”
石榴余光不自觉的飞快瞥了某人身下一眼,忙摇头,“没事没事,咱们快下车吧!”
说罢,赶紧先一步下了马车。
身后,范晋重重呼一口气,拍了拍腿,缓了几息,这才随后下了马车去。
大青山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马车是上不去的,爬起来还是要些功夫的。
不过石榴跟范晋都是常年锻炼身体的人,爬这点山还真不在话下。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青石板梯往上去,一路到了大宝寺不停,继续往上去。
等到了山顶,坐着看了好一会儿的山景了,胡振和八方才带着拂冬提着食蓝赶了上来。
石榴昨晚就打算过今儿来爬大青山的,所以让惜春准备了不少的吃食,这会儿平整的大石头上铺了干净的布,将吃食一一都摆上来,就当是秋游了。
在山上一待就是大半日,期间吃吃喝喝,也并肩一起在山上散步,在林子里窜来窜去逮一只撞上门的野鸡——
到半下午时间不早了,一行这才下了山去。
这一天玩的,身心愉快,舒服至极。
累也是累的,石榴有中午午睡的习惯,今儿没睡,这不,一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她就昏昏欲睡起来。
范晋眼见着她小鸡啄米,眼底都盛满了笑意,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些,那低啊偏啊的头,最终找到了个落靠点,舒舒服服的靠稳了。
范晋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用左手拿了旁边的小毯子来环住了石榴,给她盖好了。
石榴一觉瞌睡睡醒,发现自己靠在范晋的怀里,也是愣了愣,忙退开来,“到了?”
“到村口了。”
石榴就看向范晋,“你还不下车?”
范晋幽幽看着她,默了默,起身,下车。
石榴摸了摸鼻子,看着范晋下了车,马车继续驶动,往村里去。
拂冬眼珠子转溜溜的靠上来些,“姑娘,都到村口好一会儿了,姑爷说让姑娘你多睡会儿,不让叫醒你,松大爷还以为咱们怎么了,还问过的呢!”
石榴抿嘴,没应声,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毯子。
——
没几天,这日,李荣衫喜添麟儿办洗三酒,也就是宝凤得了个弟弟,大家都来李义山家吃酒席。
作为隔房堂姑,石榴也给添了个足金的大金锁作为见面礼,她对族里众人都不错,对自己嫡亲的大伯公家一大家子以及李族长那一家又是格外不同的。
不管是李荣槐一干堂哥添喜,还是李荣显他们,石榴都是随手一个金锁金镯子的,从不吝啬。
这边正热热闹闹的吃着醪糟蛋喜酒呢,就听说村外铜锣声响起。
“出啥事了?”李族长一惊,忙让人去村口瞧瞧。
李荣榆放了碗就要去,还没出院门呢,刘里长的小孙子就气喘吁吁的跑了来。
“有官差去上河村报喜去了!说是石榴姑姑她未来女婿高中举人老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