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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8.第624章 一家子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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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一家子混蛋

长沙城南城蔡家婆子饭店,位于葫芦巷,有些简陋,是挑夫脚夫以及一些穷酸书生爱来的地方。

它最里面居然还有两间雅间,只是隔音效果有些差,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声音,像秋风一眼,呼呼地往里灌。

“八匹马啊!”

“五魁首!”

脚夫挑夫们的酒令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不讲押韵儒雅,只图一个热闹。

喧闹的划拳声中,一张张嘴巴喷出来的酒气也逐渐弥漫在大厅里,随着风顺着粗细的缝隙吹了进来。

其中一间雅间里坐着三位年轻书生。

“清涟兄,你怎么找了这个个地方!”一位二十来岁的白净书生抱怨道。

“文健兄,难不成你还想去韵风楼?”清涟兄十八九岁,相貌普通,一双眼睛特别有光,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夹着筷子,挑着菜里的毛豆吃。

“不要把毛豆吃光了。韵风楼去不了,百楼、魁星楼也该去吧。”文健兄鼓着眼睛说道。

“去不了,长沙城这三处酒楼我们都去不了,就连略有名气的德乐楼、广月楼,我们都去不了。

那里全是石鼓书院和岳麓书院的人。有老师学子,有门下的生员,有考中的举人乡绅,还有任教的名士大儒,济济一堂。我们去干什么,自讨没趣。

李老鬼家的那位李小鬼,大出风头,上蹿下跳,每个酒楼都有他的身影,我们跟他遇到,当场就得打起来。

人家势大,躲躲,先躲躲。”

文健兄撇了撇嘴,“这个李莨,已经把本次乡试中举视为囊中之物,所以才这么嚣张得意。”

“人家有个好爹,当然得意。据说这次礼部派下来的两位主考官,三位同考官,其中一位是李珊的故吏,关系非同一般。”

“听说这次御史台还派下来四位监考官,其中有一位的恩师,跟李珊有怨,还没到长沙就放话了,要盯死李莨。”

“说不定人家在演戏。官官相护,自古以来的道理。”

两人聊了一会,不由自主地看向第三位书生:“典恩兄,你怎么一言不发。”

“再过十来天就要乡试了,你们怎么一点不着急啊。”

“有什么好着急的。”清涟兄呵呵一笑。

“这次乡试,是新考制的第一次,也是湖南开省第一次,改了新规矩,考的东西也大变样,你们不着急吗?”

“着急?着急就能考上?考试新规矩年初就发下来了,大半年了,早就该摸透学明白了,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

典恩兄长叹一口气,“好好的改什么啊!以前初场考试经义四道、四书义三道,现在考经义三道,算学两道。

以前第二场考试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各一道。现在考时政策论一道,禀上公文一篇,宣播布告一篇,实务应用题一道。

以前第三场考试经史时务册五道,现在考史书策论一道,案例分析一道。全乱套了。”

清涟兄呵呵一笑,“觉得题目出得不好,可以不去参考啊。皇上励志图新,雄才大略,才不会惯着那些酸儒。”

文健兄在一旁说道:“听说这个新考法发下来时,朝野非议汹涌,湖南地面上,岳麓书院和石鼓书院闹得最凶。

去文庙哭庙的有,写揭帖反对的有,联名上疏的有。结果南闱舞弊案和复兴社谋逆案一兴,马上就没有了声音。”

清涟兄呵呵一笑,“反对最汹涌的江南士林,被三大案席卷近半。朝廷摆明了敲山震虎,其他的人要么不做声,要么马上赞同新考制。

天下文采鼎盛,莫过于江南。他们都这般了,我们湖南蛮子能干什么?

这一次算好的。原本说是要分国政和国律,这一次合在一起考,下次再分开。”

文健兄摇头晃脑道:“新考制改了考试内容,确实让人头痛。

不过现在乡试资格放宽,这一次全省生员都可以参加,然后每年考一次。

以前湖广乡试举人名额是九十名,原本以为分省后湖南能分到三十到四十个,想不到直接给了甲级六十名,乙级三百六十七名,丙级四百七十九名。”

“不一样的!”典恩兄马上反驳道,“乡试以后每年考一次,可是再考两次,以后只准二十五岁以下的生员参加了。我已经二十四岁,今年考不上,明后年再考两次,就没有机会了。”

“我的典恩兄,你满腹才华,名额一年这么多,你还怕考不上?”

典恩兄满脸悲观地说道:“真正能参加会试的,只有甲级那六十人。

其余乙级三百六十七名,只是留在本省做吏员。

丙级四百七十九名,还不能做官,只是被南北国子监以及各学院录取而已。”

清涟兄说道:“足够了,凤梧先生不是来信说过,在南北国子监以及各学院就学后,再参加会试就更加容易。就算会试不中,也很容易通过补录入仕途。”

文健兄在一旁附和:“我们湖南一省才多少生员?连考三年,每年除甲级以外,乙级和丙级录取名额有七八百人。

二十五岁以上或临近的生员,只要不是迂腐如顽石的,基本上被录取一空。你担心什么啊!”

清涟兄在一旁继续说道:“说实话,这次乡试,我们邺侯书院,还占了大便宜。

前两年,山长接了凤梧先生的书信,早早地开设数学、时政、史书策论和案例分析等科目,还请了国子监和东南公学的老师来授课。

别看岳麓书院和石鼓书院现在闹得欢腾,其实啊,他们心里虚。看着吧,这一回,我们邺侯书院一定会把他们抛在后面。”

“哈哈,说得好!不愧重经纶济世,培养出潘少尹这等大才的邺侯书院。”

隔壁窗户突然传来声音,把三人吓了一跳。

清涟兄脸色一变,厉声道:“何人鬼鬼祟祟?”

任博安和刘寰从侧门转了进来,目光在三人脸上一扫,犀利的眼神让三人心里一凛。

“杨彦,字典恩,衡州府安仁县人士。罗昇,字文健,长沙府醴陵人士。”

刘寰嘴里点着名。

“丘弃浊,字清涟,长沙府湘乡人士。你们三位,都是邺侯书院的学子。丘弃浊,你的父亲是潘少尹之父的好友,还曾做过潘少尹的启蒙老师。”

丘弃浊目光如剑,脸上似笑非笑,“两位把我们底细了解得如此清楚,想必不是一般人。还请赐教。”

“本官是锦衣卫镇抚司湖南差遣局都事任博安,这位是差遣局侦查科主事刘寰。”

杨彦脸色惨白,双腿吓得瑟瑟发抖。

罗昇脸色难看,抿着嘴,双眼死死地盯着任博安。

丘弃浊脸色如常,嘴角还浮出笑意来,“万历朝的锦衣卫不是以往的锦衣卫,办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奉公差事,两位兄台,不必惊惶。”

刘寰裂开嘴一笑,“你这位小哥,真会说话。”

任博安也笑了,“不愧是邺侯书院的俊杰。这次找到三位,有件事要拜托三位。”

“什么事?”丘弃浊问道。

“李莨!”

丘弃浊目光闪烁,默不作声。

罗昇不解地说道:“李莨不过一介秀才生员,就算他父亲是前南京工部尚书,锦衣卫要抓他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任博安笑着摇了摇头。

丘弃浊摇了摇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锦衣卫要对付的是李珊老鬼。李莨只是破门的砖。抓他是举手之劳,但不能让李珊生疑。任都事,可是这样?”

“聪明!”

“那任都事需要我们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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