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使神差走了过去,站在高哲惯常站着的地方,心底不知为何,“突突”只跳。
从前,都是高哲仰头看着她,如今,她站在这儿,仰头看着那把冰冷的龙椅,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从前,兴国朝政大多仰仗高哲,而她无从插手,索性敷衍了事。偶尔受了朝臣的气,她决心洗心革面,认真打理朝政,也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每日上朝,大多时候,她都在明目张胆地神游太虚。而每当她无意扫过高哲时,总是恰巧看见高哲正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
喔,原来,不是碰巧,他只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
水柔仪站在那方地砖上,思虑了许久许久,直到天色将明,才缓步走出。
王子信正在城墙上督促守卫打起精神防守,忽然看见水柔仪身穿一身银色的铠甲,将一头乌发绾成男子发髻,昂首挺胸走了过来。
王子信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见了礼,奏禀道:“还请公主殿下放心,只管在内殿运筹帷幄,这儿有末将盯着了。”
水柔仪淡淡笑道:“王将军连日未曾归家,燕草和孩儿可要担心坏咯!还不知怎么怨怪将军了。”
王子信闻言,当即温柔了神色,羞赧道:“她懂得的。”
水柔仪笑而不语,只管看着王子信。王子信粗糙黝黑的面庞飞快浮过一片火烧云,一愣神间,问道:“公主殿下可是挂念小高相国呢?”
王子信话音刚落地,水柔仪脸上波云诡谲,脸色变了几遍。王子信知道自己说错话,当即低垂着脑袋,不敢再造次。
水柔仪稳了稳心神,又问了几句守备之事,带着王子信到城内巡视。
城里已断粮三日,时有饥号声响起,伤兵随便歪在墙根底下,闭目休养。
一般平民不敢出门,缩在各自家中,已打点好了行李,等着城破之日流亡他乡。
当水柔仪巡视到天女台附近时,停下脚步,撂下众人,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站在天女台正中央,背对着那根被焚烧的只剩下残木的刑架,英姿飒爽。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百姓们纷纷走出自己房门,围聚到天女台附近,仰头看着正中的水柔仪,目露急切。
“天女娘娘救命啊!娃娃都快饿死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冲出来,跪在地上只知道磕头,怀里抱着一个黑漆漆的襁褓。
“天女娘娘,您若果真是神仙下凡,求您再赐一场谷雨吧!”
水柔仪望着地上乌压压的民众,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日,阿娘就是被他们活活逼死,就在这里,被活活烧死嗬!
水柔仪心里抖成一团,一张脸冷冰冰的,她静静地站着,只那样站着,下头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一双双企盼的目光看着她,等着她大显神通,再降一场谷雨,就像当日在监国公主册封大典上,天降五谷,施恩于民。
水柔仪慢慢转身,抬手抚摸着那根烧焦的残木,心底的悲痛铺天盖地而来,她将额头抵在那木头上,泣不成声。
请收藏:m.bi50.cc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