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西陵湖中,一叶小舟轻泛于温暖平静的水面上。
船头坐着一个粉裳女子,她将袖子捋上了一些,露出了一截皓白的雪腕,一对桨橹在她手中灵活地摇摆着,桨板轻轻拍打在水面上,在湖中漾出了圈圈涟漪。
阳光很和善,照着湖面晶莹碧透,湖岸两旁花红柳绿,更添了几分旖旎的风情。
相隔不远处,秦初阳温温一笑:“姝妹摇橹这么久,可是疲累?大哥帮你可好?”
颜卿回眸,唇边梨涡攒起:“初阳哥哥,你就好好坐着罢,摇橹这种事只要掌握住诀窍,其实并不怎么费力,姝儿现在是觉得稀罕,想多多摇上几回呢,等一会儿姝儿觉得厌了,再给初阳哥哥摇也不迟。”
秦笙将身体斜靠在船边:“她喜欢,你就让她摇吧。”
秦初阳只得点了点头。
颜卿望着湖波,不禁心情舒畅:“都说这西陵湖的春水暖和又舒适,果然如此,姝儿现在就想一直待在这船上,再也赖着不走啦。”
秦笙道:“这个心愿倒很容易满足,若是你想,我往后就天天带你过来如何?”
颜卿翻了翻白眼:“算啦,素日由我一个人胡闹还好,阿笙那么忙,若要带着你一起来胡闹,肯定又要被姨母逮着好一通说辞。”
秦笙微微一笑:“是么?我看姝儿最近倒是乖巧了很多,母亲她要是听到姝儿这样说,想必一定会很欣慰。”
正说着,前方悠悠划来一只画舫,画舫上支起一盖伞,伞下坐着一个人。
那人正背对着他们举着一只鸟笼来回逗弄,行动作派甚是悠闲,旁边隔着几步立着一个彩衣童子,童子正捧着一把箫来吹,箫音缠绵又悱恻,让人不禁心生离思。
颜卿摇着撸,起初并不在意。
画舫越来越近,那小童吹箫正吹得起劲,箫声如泣如诉,声声不漏地钻入颜卿耳朵里,颜卿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越发加快了摇浆的速度,准备快些逃离那魔音。
其实小童吹得也不差劲,可就像在一团喜悦的婚宴里突然凑起哀乐,听到的人分分钟想跳起来揍他。
颜卿不由暗暗佩服起自己来,在秦庄待得愈久,就愈让人没了脾气,她已经成功忍住了掐死那小童的想法,不仅忍住了,她还体恤地好脾气地想要绕开,以防止她会把持不住自己。
只是那画舫像生了眼睛一般,似乎是刻意盯着她的小舟,不论她转向哪里,画舫都能及时地,不急不缓地,迎面撞上。
两只船相交而错,伞下的那个人似漫不经意地转过了头,见了他们,忽然惊喜道:“弟妹!”
颜卿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桨直接摔出去。
那人站了起来,一身藏青随着他的动作铺展而开,衬出了那人颀长的身姿,一把描金的折扇哗啦一声展开,在他胸前轻摇款摆。
三个男人和一只鸟挤在小船上,空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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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卿郁愁地盯着有着下沉趋势的小船:“叶如意你为什么要上来?”
叶如意眨了眨眼睛:“人多才热闹呀。”
说罢抚了抚依偎在他肩上红喙白眉的鸟儿,那鸟儿似有不满,它扑棱了一下翅膀,接着嘎嘎喳喳地叫了起来。
秦笙面无表情道:“你的鸟很吵。”
叶如意故作忸怩地将扇子挡在脸前:“啊呀,真不凑巧,今日为兄带着它在玉楼春吃得稍微多了一点,正在消化呢……师弟要有耐心,这养鸟呀就跟两个人培养感情一样,磨合磨合就好了。”说着又十分好意思地往中间挤了挤。
秦初阳默默地向旁边移开了一小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叶如意展开扇子,微微挑起的桃花眼泻出几许风流意态。
一时没有人答话。
小风轻轻的吹,叶如意也不觉尴尬,依旧将他手中的那把折扇摇得风流又快活,他肩上的鸟儿也突然乖巧了起来,噤了声开始闭目养神。
画舫随着小船悠悠游走,舫上的童子没得令,将手里的箫吹得悠扬而动人。
魔音,十足的魔音!
颜卿弃了桨,不堪忍受地捂住双耳。
一旁,秦初阳终于开口道:“叶兄可有心情随我们一同赏景?”
“有心情!当然有心情!”叶如意将扇子一合,扇柄径直托在指腹上,凑上去眉开眼笑道,“说实话,这么些天,我真是一直沉浸在浓重的悲伤里无法自拔呀,唉,自从那个小娘子走后,我满心心心念念的都是她销魂的倩影。唉,相思之情,恐难再负,情深不寿,为伊憔悴……”眼皮微垂,眼看就要挤出几滴泪水。
小童吹箫吹得愈加卖力。
颜卿一身的鸡皮疙瘩无可遏制地竖了起来:“叶如意,你不觉得这箫声很不衬景吗?”
叶如意一拍扇子道:“啊呀,弟妹是不喜欢这个曲子呀?好说好说!”回头对着童子招了招手,“你这莫思归吹得忒悲伤了,换个忆旧游,吹得要让大家尽兴才好嘛。”
童子停了吹箫,一脸委屈道:“公子,您要是点个喜庆点儿的曲儿也成,可您点的这些都是悲凉调子,奴就是吹得再好也吹不出一朵花儿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