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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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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如瀚海浮沙,从四面八方滚滚袭来。

她生气的模样,撒娇的模样,高兴的模样,沉静的模样,其实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变过。

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认出来呢。

他以为她终日带着一张□□招摇过市,瞒过自己,瞒过旁人,瞒过天地,可他没有想过,一开始,她便早已卸下了所有伪装,和他一起演一场郎骑竹马的戏。

女子转身背对着秦笙:“她现在很不想见你。”

半晌,秦笙低声道:“可我确实很想念她。”

女子偏过头冷冷道:“秦公子,这算什么想念呢?我只知道,一个人的想念,是不会让另一个人心痛的。”

梦里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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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卿青衣淡袖,和风拂水。

她坐在一棵桃树下,桃树开满了桃花。

秦笙有些纳闷,明明她是不喜欢桃花的,记得刚入庄时,她就把息兰苑的桃树尽数拔了。

颜卿白皙的手指握着根桃木枝,似乎在地上写写划划着什么,秦笙看到她黑而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一只破茧振翅的蝶。

她低垂着头,听见他走近,唇角弯了弯。

“诺,我给你画了一个梅子,生津止渴用的。”

秦笙顺着她手中的桃木枝看去,清冷的眉目上浮上了一层融冰化水的暖意:“卿儿怎么突然想起了画梅子?”

颜卿抬起头,软风裹挟细柳温温吞吞地吹来,又吹起了她的额发,她清秀的面容在西陵湖的粼粼波光下无可遮掩,不时有桃花飞下,逐水漂流。

她看着那些漂泊无依的桃花花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秦笙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无端感到一阵刺痛。

春风拂柳的三月,他尚没有欺她瞒她,她也不曾随他入庄,觊觎他有意放出的口风。

颜卿随手扔掉那截桃木:“从前有一个鬼,只要他一说谎,鼻子就会变长,有一天他站在城东,可他的鼻子却径直长到了城西,后来他恼了,干脆一刀把鼻子砍断,想要变成一个没有鼻子的鬼,他说,我以后再也不说谎了。可就在这时,他断掉的鼻子又长出来了一截。”

秦笙幽深的眸中多了几分不解。

颜卿扬起脸,轻轻笑了:“还记得以往你每回看着我,我都当作你在看叶姝,那时我确实有些嫉妒,其实之前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告诫了自己无数遍,哪知自己还是会介意。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的痛苦,喜欢一个人,就是把心丢在他那里,任其搓扁揉圆,烹炸煮煎,这样难受,却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动也不能……阿笙,我已经无法再对着自己的心说谎了,这种感觉很糟糕,非常糟糕。”

半晌,又凄恻一笑:“生不逢时,爱不逢人,皆是命数。”

秦笙错愕,随即心中一窒,似有一把鼓槌锤在他的心口上,一下又一下,密密匝匝,不可断绝。

他有些喘不过气。

斜阳夕照,彩霞满天,西陵湖柔波淡荡,杨柳依依的美景,桃红柳绿的春光,秦笙眉头紧皱,暗下握起拳,指节早已泛白。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颜卿低眉,眉眼依旧如柳温软,嗓音却是浸了雪的冰冷,“只是事到如今,我却不能明白,你喜欢的,究竟是叶姝,还是这片江湖?”

秦笙苦涩一笑:“卿儿。”

芦苇随风摇曳,澄清的湖水下白沙清晰可见,红鳞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甚是自由惬意。

颜卿伸手抚上脸,轻轻道:“你知道么?我其实很歆羡她,她这样未尝不是一种幸

请收藏:m.bi50.cc ', '')('\t福,至少日子在她的眼里都是无忧无虑的,而我,很早就明白,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不会回来……”

秦笙素来俊朗的容颜变得十分惨淡:“卿儿,你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有事。”

颜卿垂下头,有些丧气道:“阿笙,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你让人扮作七煞中人,和白唯一道想要联手杀我,就算杀不了我,也大可嫁祸于白蔷,你们只要等着,待着,干干坐着,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兵行险招,兵不厌诈,你样样都学的很好。”

秦笙黑漆漆的眼珠看着她,轻轻道:“你是这样想我?”

“我又能如何想你?不过我并不怪你。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又哪有什么坏人,有的只是人性,而人性,人性不过是,你想要的东西,你会想得到,仅此而已,”她偏过头,神色认真地看着他,咬着唇道,“阿笙,你想要我吗?”

秦笙沉默了下来。

颜卿凄然笑了,眼眶微微泛着红:“我明白了,如果我不配合好请君入瓮的戏码,你会不会很失望?”

桃花翩然飞下,在颜卿眼前消逝于流水,湖水漾着碧波,却承不起一瓣桃花的情意。

“阿笙,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阿笙了吧,再相逢时,便是死敌了吧,”颜卿微微歪了头,“阿笙,江湖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远处湖光浩渺,烟波微茫,颜卿嫣然一笑,眼梢处的那抹桃花红艳丽而招摇。

她决绝道:“青山莽莽,绿水迢迢,前路漫漫,恕不奉陪。”

秦笙从梦中惊醒,浑身被汗湿透,头痛万分。

方才做的梦亦真亦幻,同他以往做的梦全然不同。

夜深寂静,秦笙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尚有未化的雪块在夜间泛着莹莹的光,秦笙披散着发,一路行至息兰苑,冷风湿雨,凉意入骨。

她说,生不逢时,爱不逢人,皆是命数。

他看着一地的枯枝落叶,院中唯一的一棵玉兰树不知何时被檐上砸下的积雪齐齐压断了枝叶,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躯干。

他不由大笑了起来。

自古亦正亦邪,从来善恶相间。

江湖就像是一个熔炉,那些曾立志要在其中翻云覆雨的人最后都渐渐忘了初心。

秦笙靠在树旁,窗台前,一坛毫不起眼的花盆里开出了一朵雪色的六角莲花,每一片冰清玉洁的瓣尖上都透着一抹微红,恍若新妇唇上的一点朱赤。

她说,诺,我给你画了个梅子,生津止渴用的。

秦笙按着胸口,那里有一处地方突兀痛了起来。

甜里带酸,最是青梅,教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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