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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轧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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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杰克耸耸肩。他不知道。罗兰也不知道。

苏珊娜把注意力转向埃蒂。“我想知道,因为这个词听上去可不那么让人愉快,你知道,这就好比你把黑人叫做‘黑鬼’或者把男同性恋者叫做‘水果’一样。我很清楚我只是一个来自一九六四年那个懵懂时代的一个无知的黑人小鬼,但是——”

“那里。”埃蒂说着就把手指向了一排标志,这排标志是最靠近车站的停车线的记号。每一个车位有两个标志,上面的那个是蓝色和白色的,下面的那个红白相间。他们靠近了一点后,杰克发现顶部的那个是轮椅的标志。

底部是一行警告:对残疾人停车空间使用不当,罚款两百元。托皮卡警方将严格实施该规定。

“看那里!”苏珊娜得意地说。“他们早该这么做了!回到我那个时候,你们要是能让轮椅从小于便利店大门的门里面穿过去,你们就很幸运了。你们要能把车弄上人行道就更幸运了!特别停车区?那就更别提了!”

停车场几乎是挤得满满当当,但即使是这样的世界末日快要来临的时候,在那么多停在埃蒂所说的“跛子空间”里的车当中只有两辆车上面没有轮椅的小标志。

杰克想大概遵守“跛子空间”的规定就好像写信要写邮政编码,起床要梳头刷牙一样,很奇怪的是人们一辈子都在这么做。

“就是这个!”埃蒂叫道。“嗨,各位,注意喽,我看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埃蒂还背着苏珊娜——这个动作他即便是在一个月之前也是坚持不了很久的——向一辆林肯车跑去。捆在车顶上的是一辆看上去很复杂的比赛用自行车;半开着的行李箱里有一架轮椅。这还不是惟一的轮椅;杰克扫视了一下那排“跛子空间”,看见那里至少还有四架轮椅,大多数都被捆在车顶的架子上,有些就干脆塞进货车或者车站运输车的后部,还有一个(看上去很旧了,而且特别大,让人看了有点害怕)被扔进了运货卡车的车斗里。

埃蒂把苏珊娜放下来,仔细检查了行李箱里固定轮椅的装置。有许多根互相交错的弹力绳,还有一根锁闭杆一样的东西。埃蒂拔出鲁格手枪,这把枪是杰克从他爸爸的桌子抽屉里拿出来的。“对着这个洞打。”他开心地说,旁人还没来得及把耳朵捂住,他就砰的一声扣动了扳机,把锁从锁闭杆上打了下来。声音开始很响,然后慢慢消散,最后又传来了回音。伴随着回音而来的是无阻隔界发出的啁啾声,就好像这一枪突然把它给打醒了。感觉有点夏威夷风情,不是么?杰克边想着,边做出厌恶的鬼脸。半小时之前,他不会相信会有声音这么让人难受,就好像……嗯,腐肉的味道,但是他现在相信了。他抬头看看收费公路的标志。从

请收藏:m.bi50.cc ', '')('\t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顶部,但是足以肯定地说它们又在闪动了。它会在周围产生一种场,杰克想。就像搅拌器或是吸尘器运转时产生的静电对广播或电视造成的影响,或是那次金格利老师把回旋加速器带到课堂上,让学生主动上前站在它边上,那玩意让我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埃蒂把锁闭杆拧到一边,用罗兰的刀把弹力绳切断。接着把轮椅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检查了一下,把它打开,然后把座椅后背上的支撑杆撑起来。

“棒极了!”他说。

苏珊娜单手支撑着自己——杰克认为她看上去有点像他喜欢的美国画家安德鲁·韦思画中的女性形象,那幅画叫做《克里斯蒂纳的世界》——他有点好奇地看着这把轮椅。

“我的老天啊,它看上去这么轻巧!”

“亲爱的,这可是现代技术的最高境界啊,”埃蒂说。“我们和越南打仗就是为了这个。跳进来。”他弯腰帮了她一把。她没有拒绝,但当他把她放到轮椅上去的时候,她一脸不自然,还皱着眉头。就好像是她想到只要一坐上去椅子就可能塌掉。苏珊娜摸了摸新坐骑的扶手,脸色渐渐放松起来。

杰克四处走了走,经过另一排轿车,顺便摸摸它们的引擎罩,双手所到之处在厚厚的灰尘上留下了印记。奥伊在后面啪哒啪哒地跟着,还停下来,抬起腿,在某个轮胎旁撒了一泡尿,就好像他这辈子都在这么干似的。

“亲爱的,想家了吧?”苏珊娜在杰克身后问道。“也许你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正宗的美国产汽车了吧,我说得对不对?”

杰克回味了一下苏珊娜的话,觉得她说得不对。他从没想过他会永远待在罗兰的世界里;也从没想过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汽车了。他认为这不会让他烦恼,不过他也不认为真的会这样。至少现在还不是。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曾在纽约看过一块空地。那空地位于第二大道和第四十六街的交界处。

那里曾有个熟食店——汤姆与格里的风味熟食店,晚会大盘是我们的特色!——但是现在那里到处是石头、杂草和碎玻璃,还有……

……还有玫瑰。只有一朵孤零零的野生玫瑰长在空地上,按开发商的计划这里将会建造联排别墅,但是杰克认为,地球上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能找到这样的玫瑰了。也许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罗兰提起过的世界里。埃蒂说,靠近塔的时候他也看到了玫瑰;成千上万朵的玫瑰,血色的花儿开满了大片的土地。他曾经梦到过那些玫瑰。杰克曾经怀疑过他看到的那朵玫瑰和那些玫瑰是不是一样的……无论如何,不到决定玫瑰命运的那一天,他就不会真正和那个世界说再见。在那个世界里,有很多的汽车,还有电视机和警察,警察会问你

请收藏:m.bi50.cc ', '')('\t是否携带身份证,是否知道父母的名字。

说到父母,我可能也不会和他们分开,杰克想。想到这里,他心跳加速,心中有些许希望,也有些许警觉。

他们在那排车子中间停了下来,杰克边考虑这些问题,边心不在焉地看着那条宽阔大街的对面(他想大概是盖奇大街吧)。这时罗兰和埃蒂追上了他们。

“推了几个月沉得要死的铁娘子之后,你会发现这个宝贝儿棒极了,”埃蒂咧嘴一笑。“我打赌你一口气就能把它吹走。”他就在轮椅后面演示一下,吹了大大的一口气。杰克想到要告诉埃蒂在那个“跛子空间”里可能还有别的带发动机的轮椅,但马上就意识到埃蒂已经掌握了的情况:它们的电池没电了。

苏珊娜并没注意他;她对杰克很感兴趣。“嘿,蜜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些车让你想家了吧?”

“嗯。但我很想知道它们是不是我熟悉的车子。我想也许……如果这个一九八六年不是从我自己的一九七七年发展而来,而是来自别的世界,我倒可以判断了。可现在我无法断定。因为时代发展得太快了。甚至在九年中……”他耸耸肩,看着埃蒂。“但你应该可以办得到。我是说,毕竟你是从一九八六年来的。”

埃蒂咕哝着说:“我的确来自那个时代,但我并没有仔细观察过那个时代。多数时候我都是昏昏沉沉的。但是……我猜想。”

埃蒂推起苏珊娜的轮椅,沿着停车场平整的碎石地面往前走去。他边走边指着身边的汽车。“这是福特探险家……这是雪佛兰随想曲……那是个老式的庞蒂亚克,你看到这个分开的格子就知道品牌了——”

“这是庞蒂亚克伯纳威尔。”杰克说。看到苏珊娜好奇的眼光,他就觉得好笑又有点感动——对她来说,这里大多数的汽车都是非常时尚的,就好像是电影《巴克·罗杰斯》里的侦察舰一样。这不禁使他好奇罗兰是怎样看待它们的,于是他四下看了看。

枪侠对这些车子根本没一点兴趣。他望着马路对面,望着公园,望着那条收费公路……但杰克并不觉得他在看那些东西。杰克想罗兰可能只是在一个人想问题。若是如此,罗兰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并没在脑子里看到什么好东西。

“那是克莱斯勒K系列车的一辆,”埃蒂说着指了指那辆车,“那是一辆斯巴鲁车。奔驰SEL450车,非常棒,车中之王……还有福特野马……克莱斯勒皇冠,外形很不错,就是旧了点——”

“你快看啊,”苏珊娜说着碰了碰杰克,杰克觉得她的嗓音有点夸张。

“我认识那辆车。看上去还是蛮新的。”

“不好意思,苏珊娜。真的不好意思。这辆车是美洲豹……那辆是雪佛兰……还有一辆也是……托皮

请收藏:m.bi50.cc ', '')('\t卡人喜欢通用车,真是一个意外啊……日产思域……大众兔牌……道奇……福特……还有——”

埃蒂不说了,看了看在一排车尽头的那辆小型车,颜色是白中带红的。“这是辆浊浪,”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他兜了一圈去看后备厢。“准确地说,这是一辆浊浪精灵。纽约的杰克,你以前听说过这个样式和型号的车么?”

杰克摇摇头。

“我也没有听说过,”他说。“该死,我也没有。”

埃蒂开始推着苏珊娜往盖奇大道走去(罗兰虽和他们在一起,但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他们走他就走,他们停下来他就停下来)。前方是停车场的自动门(停车开票),埃蒂停下脚步。

“要是以这样的速度,我们还没到那边的公园之前就老了,没到收费公路就死了。”苏珊娜说。

这次埃蒂没有说道歉,甚至看上去没有听见她在说话。他看着一台锈迹斑斑的测速器前面的保险杆贴纸。贴纸是蓝白相间的,和“跛子空间”中的轮椅标志是一样的。杰克蹲下来想看个仔细,奥伊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杰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它。他伸出另一只手碰了一下贴纸,仿佛是为了检验它的真实性。它上面写着堪萨斯城市君主。英文“君主”这个词里的字母O做成了棒球形状,后面画着几道速度线,好像球正飞离球场似的。

埃蒂说:“你们看看我说得对不对,因为我对体育,尤其是纽约以西地区的棒球规则知之甚少,但是你们不觉得这应该是堪萨斯城市皇家么?就是乔治·布赖特所在的那支球队。”

杰克点点头。尽管那人在杰克的时代还是个年轻球手,而在埃蒂时代已经是个大龄球手,但他还是知道什么是皇家队,谁是布赖特。

“你是指堪萨斯城市竞技吧。”苏珊娜说,语气中透出一丝困惑。罗兰完全没有留神听他们的谈话;他还在自己的私人臭氧层里尽情遨游。

“亲爱的,那是一九八六年之前的事情了,”埃蒂和颜悦色地说。“到了一九八六年竞技就移师奥克兰了。”他通过保险杠贴纸的缝隙瞥了一眼杰克。“也许是个小职业球队联盟的队伍?”他问道。“三垒安打?”

“三垒安打皇家队仍然是皇家队,”杰克说。“他们主场在奥马哈。好了,我们走吧。”

尽管他了解别人的情况,杰克自己的心态已经很放松了。尽管这可能显得很愚蠢,但是他确实不再担心了。他不相信这场可怕的瘟疫将来还会在他的世界里发生,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并没有堪萨斯城市君主队。也许由此就得出结论有点站不住脚,但是感觉上应该就是这样的。他一想到父母不会死于一种所谓的“船长之旅”的病毒,也不会在……垃圾填埋场里被焚烧,或者……他就觉得这是

请收藏:m.bi50.cc ', '')('\t一种莫大的欣慰。

只是这还不能非常确定,即便这个一九八六不是从他的一九七七年延续而来的。因为尽管这场骇人的瘟疫是在这个世界里爆发,这个世界里有什么浊浪精灵的汽车而且乔治·布赖特为堪萨斯城市君主棒球队效力比赛,但罗兰认为麻烦在不断地蔓延……诸如超级流感的各种东西正在蚕食一切的存在,就好比是电池里面的酸性物质能在一块布上腐蚀出一个洞。

枪侠提及过时间之池,当初杰克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觉得这个词很浪漫,也很有吸引力。但是要是这个池子正在不断变成一潭死水,沼泽丛生呢?要是那些与百慕大三角类似、被罗兰称为无阻隔界的东西开始变得普遍,而不再是特例呢?要是——哦,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准保能让你夜里三点都睡不着觉——随着黑暗塔不断衰弱,所有的现实也渐渐式微,那该怎么办呢?如果塔中发生坍塌,一个塔层倒在了另一个上面……不停地……向下倒去……直到——

当埃蒂抓住他的肩膀并捏了捏的时候,杰克紧咬住了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尖叫起来。

“你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埃蒂说。

“你懂什么?”杰克问。这样说有点失礼,但是他真的快疯了。是因为被吓坏了还是被看穿了呢?他也不知道。他也不太在乎。

“说到自讨苦吃,我可是老手啊,”埃蒂说。“我不清楚你在想些什么,但是不管怎样,现在是忘掉这一切最好的时机。”

杰克认为那也许是个不错的建议。他们一起穿过大街。走向盖奇公园和这辈子最让杰克震惊的东西。

他们穿过用老式花体字写着盖奇公园四个大字的铁制拱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砖头铺成的路上,这条路一直通向一个半英国风格半厄瓜多尔丛林风格的花园。整个炎热的中西部夏天没人照看这个公园,里面已经乱七八糟了;加上整个秋天没人料理,那里长满了杂草。拱门里面的一个标志上写着莱茵玫瑰花园,里面的确是有玫瑰的;到处都是玫瑰。很多玫瑰已经凋谢了,但是一些野玫瑰还盛开着,这不禁让杰克回忆起第四十六街和第二大道交汇处那片空地上的玫瑰,他渴望再次见到那朵玫瑰,想得心都疼了。

进了公园之后,他们看到一旁有老式的旋转木马,欢腾的马匹仍然好好地固定在柱子上。看到旋转木马那么安静,想到它的灯光永不再亮起,汽笛风琴也永远不会响起,杰克有点不寒而栗。其中有一匹马脖子上挂着一根生牛皮制成的绳子,绳子上吊着某个孩子的棒球手套。杰克简直不太敢看了。

从旋转木马一眼望去,地上的落叶更加厚了,叶子简直要让这条小路窒息;小路等待着游客沿着这条单行道走过来,就好像是在童话世

请收藏:m.bi50.cc ', '')('\t界的森林里迷路的孩子。蔷薇疯长的刺儿扎到了杰克的衣服上。不知为何他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了(也许因为罗兰还在出神地想着他自己的事情),所以他第一个看到了小火车查理。

他在接近那条穿越小路的窄铁轨时想起了些什么——它们不比玩具火车的轨道大多少——他想起枪侠说卡就像一个轮子,总是滚来滚去,最后又回到相同的地方。玫瑰和火车在我们的心中挥之不去,他想。为什么?我不知道。我猜可能是另外一个谜语——

接着他朝左边看了看,喃喃说道“哦我的天”。他突然感到双腿无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声音听上去无力而遥远。他没有晕倒,但是这个世界的颜色突然消失了,直到他看到公园西面疯长的树叶看上去几乎和秋天头顶上的天空一样苍白。

“杰克!杰克,怎么了!”这是埃蒂的声音,杰克能听出他声音里透出的那种真实的关怀,但好像声音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通信信号也不好。声音也许是来自贝鲁特,或者是天王星。他能感到罗兰抚慰的手放在他肩膀上,但这就和埃蒂的声音一样遥远。

“杰克!”苏珊娜。“你怎么了,亲爱的?怎么——”

她接着就看见了,不出声了。埃蒂也看见了,也不再问他。罗兰的手拿开了。他们都站在那里看着……除了杰克,他是坐在地上看着。他想他的腿最终会恢复力量和感觉,他就可以站起来了,但是他现在感觉两腿像通心面一样绵软无力。

火车停在北边的五十英尺处,就停在和街对面的车站极其相似的玩具车站上。车站的屋檐下面垂着一个标志牌,上面写着托皮卡。那辆车是小火车查理,排障装置和其他东西都表明了它的身份;一个402老大哥型的蒸汽火车头。杰克心里明白,要是他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并且走过去的话,他肯定会找到一窝老鼠,它们就在工程师曾经待的位子上做窝。(工程师无疑就叫鲍伯,姓什么倒是记不得了)。此外还会有燕子一家,它们在烟囱里安居。

还有黑色的机油泪水,杰克想,一边还看看在小火车站前等待的小火车。他禁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睾丸变硬,胃部有点痉挛。到了晚上,他就会流出那黑色的机油泪水,把他那该死的精美的车头灯都弄锈了。但那时,查理小子,你也载了很多孩子了,对不对?你带着那些孩子在盖奇公园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孩子们开心地笑着,但其中有些孩子并不是真的在笑;有些孩子,那些看透了你的孩子,正在放声尖叫。如果我现在有力气的话,我也会那样叫的。

但是杰克的力气慢慢回来了,埃蒂一只手搭在他腋下,罗兰的手搭在另一边,杰克就站起来了。他晃了一下,但马上站稳

请收藏:m.bi50.cc ', '')('\t了。

“顺便说一下,我可不会嘲笑你,”埃蒂说。他的声音有点阴沉;脸也有点阴沉。“我自己都差点站不住了。这就是你书里写的;那本书和现实一样。”

“我们现在知道贝里·埃文思小姐是从哪儿得到小火车查理的灵感了,”苏珊娜说。“她要么住在这儿,要么就是一九四二年,这本该死的书就是那一年出版的,她造访了托皮卡镇——”

“——她还看见了穿越莱茵玫瑰花园和环绕盖奇公园的这辆玩具火车,”杰克说。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了,而且他——不仅仅是个独生子,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对朋友们的爱和感激。他们看见了他看到的东西,他们也明白他为什么会害怕。当然了——他们是卡-泰特。

“它不会回答傻问题,也不会玩笨游戏,”罗兰若有所思地说。“你能继续走么?”

“可以。”

“你确定?”埃蒂问道,等杰克点头后,埃蒂把苏珊娜推到铁轨的另一边。罗兰紧跟着过去。杰克停了一下,想起他以前做过的一个梦——他和奥伊站在铁道交叉口,貉獭突然跃上铁道,对着火车的前灯像疯子一样地乱叫。

现在杰克弯下腰去,把奥伊抱了起来。他看了看静静停靠在站台的锈迹斑斑的火车,黑黑的前灯就像死人眼睛。“我不怕的,”他低声地说。“我不怕你。”

前灯突然复活了,对着他闪了一下,短暂却耀眼,仿佛在说: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亲爱的孩子。

接着灯就灭了。

别的人都没看到这一幕,杰克又朝火车瞥了一眼,期望前灯再次闪耀——也许是盼着这个被诅咒的东西再次启动冲向他——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杰克的心咚咚地跳得厉害,赶紧跟上他的同伴继续向前走去。

托皮卡动物园(牌子上写着:驰名世界的托皮卡动物园)有很多空笼子和动物尸体。一些被放归自然的动物已经不见了,但是另外的都死了。猩猩们还待在一块标着大猩猩居住地的地方,看上去它们是手拉着手死去的。

埃蒂看到这一幕,莫名地有点想哭。自从身体内最后一点海洛因也被排出体外后,埃蒂的情感似乎总处于爆发的边缘。若是老伙计们看到他这副模样,肯定要笑死了。

大猩猩居住地再过去一点,小路上趴着一头灰狼的尸体。奥伊小心翼翼地靠近它,闻了闻,接着就伸出长长的脖子开始嚎叫起来。

“杰克,让他停下来,你听见了么?”埃蒂生硬地说。他突然意识到他闻得到正在腐烂的动物的气味。这个气味很淡,大部分都在刚刚过去的那个酷夏散发殆尽,但是剩下来的那点味道还是让他觉得想吐。倒并不是因为他能很清楚地记得上次他吃的食物。

“奥

请收藏:m.bi50.cc ', '')('\t伊!快到我这来!”

奥伊最后大吼了一声,回到杰克身边。他站在男孩的脚上,抬头用他那双奇特的带金边的眼睛看着他。杰克把他抱起来。带着他围绕那匹狼走了一圈,又把他放回到砖头路上。

他们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前方是很陡峭的台阶(杂草已经开始在这个石砌台阶上蔓延),罗兰在顶上回头看了看花园和动物园。在这个角度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到整个玩具火车的运行线路,坐上小火车查理的人们可以沿着盖奇公园绕行一圈。再往远处看去,只见一阵冷风过后,散落在盖奇大街上的落叶哗哗作响。

“珀斯老爷就这样跌下。”罗兰自言自语道。

“大地轰隆,随之颤动。”杰克接着说道。

罗兰很惊讶地看看他,就像一个刚从熟睡状态中惊醒的人一样,接着他笑了笑,搂住杰克的肩膀。“我已经和珀斯老爷过过招了。”他说。

“真的?”

“是啊。你很快就会听到这个故事的。”

下了台阶就是一个鸟舍,里面满是死去的珍奇鸟类;从鸟舍再看下去就是一个小吃店的广告(开在这个地方实在是有点欠考虑),上面写着托皮卡最好的水牛汉堡;小吃店再往那边又是一个铁拱门,上面写着欢迎再次回到盖奇公园!再远处还有一个弯弯曲曲的上坡,那是一个限制通行的高速路入口。上面就是他们首次从马路对面发现的绿色标志。

“又是轧公路,”埃蒂声音轻得简直听不清楚。“真该死。”他说着就叹了口气。

“埃蒂,什么是轧公路?”

杰克认为埃蒂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埃蒂站在一边,手摸新轮椅的扶手,当苏珊娜伸长脖子扭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把眼光移到了别处。然后他又扭过头,先看了看苏珊娜,接着看着杰克。“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盖里·库珀把我拉过大分水岭之前,我的生活也不好。”

“你其实不必——”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很多人会聚在一起——通常是我,我的兄弟亨利,巴姆·奥哈拉,因为他有车,桑德拉·考比特,也许还有亨利的另一个朋友,我们叫他吉米·波利奥——我们会把所有人的名字都放到一顶帽子里。抽出来的那个人就是……导游,亨利就这么叫他。他——或者是她,如果抽中珊迪的话——必须保持清醒。当然这是相对而言的。除了导游外,每个人都狠狠吸上一把。我们都坐到巴姆的克莱斯勒汽车里,开上I-95号公路,方向是康涅狄格州,或是沿着塔康大道直奔纽约北部……只有我们叫它为塔康大道。一路上听着录音机里播放的克力登斯,马文盖或是猫王精选歌曲。

“晚上最好了,尤其是在满月的时候。我们会一连几个小时把头伸出窗外东张西望,就像狗在兜风一样,时

请收藏:m.bi50.cc ', '')('\t而抬头看看月亮,时而搜寻天际划过的流星。我们称之为轧公路。”埃蒂笑了。但看上去笑得有些勉强。“很有意思的生活,伙计们。”

“听上去蛮有意思的,”杰克说。“我不是指什么毒品,而是说在夜间和伙伴们一起在外面兜风看月亮,听音乐……感觉真棒。”

“是啊,”埃蒂说。“有时候玩得忘乎所以,还往自己的鞋子上尿尿,就像在灌木丛里一样自由自在,真好。”他停了一下。“这也是可怕的地方,你们明白吗?”

“轧公路,”枪侠说。“我们也来试试吧。”

他们离开了盖奇公园,穿过马路来到了入口的斜坡上。

有人在指明斜坡上升曲线的标志牌上喷了一些字,在那块写着圣路易斯215的标志牌上,有这么一行黑色的字

留神不速之客

在另一块标着距下一个休息区还有十英里的牌子上,有这么一行粗粗的红字

万众欢呼血王!

即使过了整整一个夏天,那猩红色还鲜艳欲滴。每一个标志牌上面都配有下面这个记号——

附图:

“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么,罗兰?”苏珊娜问道。

罗兰摇摇头,但是他看上去心事重重,他眼中一直有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们继续前进。

就在斜坡和收费公路交汇的地方,两个男人,一个男孩,一个貉獭围住坐在新轮椅中的苏珊娜。所有人都面向东方。

埃蒂不知道他们离开托皮卡后,这里交通状况会变得怎么样,但是这里所有向西面和东面的车道都塞满了小汽车和卡车。很多车子上面都堆着高高的东西,经过一个雨季之后都生锈或发霉了。

事实上,当他们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地看着东方时,他们最不操心的就是交通问题了。两旁大约半英里处,这个城市一直延伸着——他们能看到教堂的尖顶,还有一些快餐店——(阿碧、温迪、麦当劳、必胜客还有埃蒂从没听说过的一家叫波音波音汉堡的店)、车行、一家叫做哈特兰保龄球道的保龄球馆的房顶。他们看到前面还有一个收费高速公路的出口,斜坡边上的标志牌上写着托皮卡州立医院,西南方向第六号。斜坡更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古老而庞大的红砖大厦,上面一个个小小的窗户在蔓延的常春藤的掩映下就好像一双双绝望的眼睛。埃蒂想这座古典式的建筑准是家医院,很可能是那种避难所,里面的穷人一连几个小时坐在破旧的塑料椅子上,然后会有医生来象征性地慰问一下他们。

医院再往远处,城市就突然中止了,无阻隔界开始了。

对埃蒂来说,无阻隔界就好像沼泽地里的一汪浅水。它一直拥到I-70公路两边,发出银色的光芒,使标志和护栏以及动弹不得的车子看上去都像海市蜃楼一样不停摇晃;还发出

请收藏:m.bi50.cc ', '')('\t一种流动的、液体般的嗡嗡声,听起来让人觉得恶心。

苏珊娜用手捂住耳朵,脸拉得老长。“我真不知道我怎么能受得了这个。真的。我不是想耍脾气,但是我真的恶心得想吐,虽然我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埃蒂也有相同的感觉。但是尽管他觉得恶心,却很难将目光从无阻隔界那里移开。那看上去就像非现实被赋予了……什么呢?一张脸?不。他们前面那个闪着银光并发出嗡嗡声的东西并没有脸,事实上根本就是面目模糊,但是它却有个身躯……一个外观……一种存在。

是的;最后的描述是最好的。它有一种存在,就像他们把杰克拽到这个世界时,通话石圈里的魔鬼也有个存在。

罗兰翻腾着自己的背包。看起来他要把包翻个底朝天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一颗子弹。他把苏珊娜的右手从椅子扶手上拨开,在她的手心放了两颗子弹。然后他又拿了两颗子弹,弹头朝里放进耳朵里。苏珊娜开始有点惊奇,接着就觉得很好玩,然后又有点怀疑。最后她也照着罗兰的样子做了。

几乎与此同时一种欣慰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埃蒂把背包放下来,拿出半盒点44的子弹,这些子弹用于杰克的鲁格枪。枪侠摇摇头,伸出了手。里面还有四粒子弹,其中埃蒂两粒,杰克两粒。

“这些子弹不行吗?”埃蒂从盒子里抖落出一些弹壳,这个盒子是在艾默·钱伯斯书桌抽屉里堆积的文件下面找到的。

“它们来自你的世界,所以无法阻断声音。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个的;我就是知道。你可以试试你拿的子弹,但是它们没有用。”

埃蒂指着罗兰手上的子弹。“他们也是来自我们的世界的。那个枪械店在第七街和第四十九街的交汇处,名字是叫克莱门茨吧?”

“子弹不是来自那里。埃蒂,它们是我的,我重新装过好几次弹药,但它们最初是来自绿地。来自蓟犁。”

“你是说那些湿子弹?”埃蒂半信半疑地问道。“最后几颗海滩上的湿子弹?那几颗完全湿透的?”

罗兰点点头。

“可是你说过它们再也不能用了!就算水分都被晒干也不能用了!里面的火药已经……你的说法是什么?‘扁了。’”

罗兰又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留着它们?为什么还费老大劲把这些个没用的子弹带来?”

“每次战斗之后我教你说些什么,埃蒂?为了让你集中注意力而说的话。”

“‘父亲。请引导我的手和我的心,不要出现任何漏网的猎物。’”

罗兰第三次点点头。杰克拿了两颗子弹塞到耳朵里。埃蒂拿了最后的两颗,但他还是先试了试从盒子里拿出的那些子弹。它们使无阻隔界的声音变得沉闷,但声音并没有消失,就在他前额的中心振动,他

请收藏:m.bi50.cc ', '')('\t感觉鼻梁像要爆炸一样。他把子弹取出来,把更大的子弹——罗兰那古老的手枪所用的子弹——塞进去。他想,把子弹放到耳朵里。老妈要是知道肯定会发疯的。

但是没关系。无阻隔界的声音消失了——或者至少是变成了遥远的嗡嗡声——这就是子弹的作用。当他回头和罗兰说话时,他本以为自己的声音也会听上去闷闷的,就好像带上耳塞听声音的感觉,但是他发现能听得很清楚。

“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吗?”他问罗兰。

“有啊,”罗兰说。“很多。”

“奥伊怎么办?”他问。

“奥伊会没事的,我觉得,”罗兰说。“各位。我们要在天黑前再走上几里路。”

奥伊似乎不在乎无阻隔界发出的颤音,但是那天整个下午他紧紧地跟着杰克·钱伯斯。一直在不安地看着I-70号公路朝东方向的车道上那些动弹不得的车子。然而苏珊娜看见那些车子并没有完全把公路堵死。离开了市中心后塞车现象就有所缓解,但是即使是在交通流量很大的地方,一些不能开的车子也已经被拉到另一边;有些车子干脆就被拉下了公路,上了安全岛,这个安全岛把城市地区和郊外分离开来。

我猜一定有人在操纵拖车。苏珊娜这样想。这让她觉得很开心。没有人会在瘟疫肆虐的时候清理高速路上的一条道路,要是后来有人这样做了——要是有人来到这里,|-shū-ωǎng|这样做了——那就意味着瘟疫还没有影响到每个人;那些密密麻麻的讣告并不是事情的全貌。

在某些车子里还有尸体存在,但是这些尸体就像车站台阶下面的那些尸体一样干燥,没有腐烂——简直像系着安全带的木乃伊。大多数汽车里面是空的。她想,很多被堵塞的车辆困住的驾驶员和乘客可能已经尝试着步行穿过疫区,但她猜想那不是他们下车的惟一原因。

苏珊娜知道,一旦她感觉到致命的瘟疫正在蔓延,除非把她捆在轮椅上,否则她肯定会逃出车外的;就算要死。她也宁愿把地点选在户外。最好就是一座山,有点高低起伏的地方,不过就算麦田也行。只要别闻着车内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别咳嗽致死就行。

苏珊娜一度猜想他们本来是会看到很多逃跑的人的尸体的,但她现在不那么想了。因为有无阻隔界。他们慢慢靠近它,她很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入无阻隔界的。她浑身一激灵,残腿随着抬了起来,轮椅一时间也停下来了。当她转身四下看的时候,她看见罗兰、埃蒂和杰克都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他们看上去好像齐刷刷开始胃疼。接着埃蒂和罗兰直起身来。杰克弯腰摸了摸奥伊,奥伊一直很焦急地望着他。

“你们都没事吧?”苏珊娜问道。问题问得有点挑

请收藏:m.bi50.cc ', '')('\t衅,有点幽默,完全就是黛塔·沃克的风格。她并不是有意要这样说话的;有时候就是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没事。”杰克说。“但我觉得好像嗓子眼里有个气泡似的。”他不安地盯着无阻隔界。它那银色的空旷感包围着他们,好像整个世界变成了黎明时分平坦的诺福克沼泽。不远处,树木穿破了它那银色的表面,折射出的光线不停晃动,十分模糊。在稍远的地方,苏珊娜看见了一个粮食储藏塔,有点要漂浮起来的感觉。塔的边上用粉红色的字写着盖迪许粮食这几个字,要是在通常情况下,这些字本该是红色的。

“我觉得我脑子里有个气泡,”埃蒂说。“看看这该死的闪光吧。”

“你还能听见声音么?”苏珊娜问。

“是啊。但是很微弱。我没问题。你呢?”

“嗯。我们走吧。”

苏珊娜觉得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片片碎云里开着架飞机,驾驶舱还是打开的。他们一行将在这种嗡嗡响的亮光里走好几里路,这里既不太像雾,也不太像水,有时候会看见一些隐隐约约的形状(谷仓、拖拉机和斯塔奇的广告牌),接着就一切都看不见了,只剩下马路,一直在无阻隔界明亮但又模糊的表面上通向远方。

接着就会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脱离了无阻隔界。嗡嗡的声音变成了很细微的声音;就算是去掉耳塞也不会觉得这声音很吵,至少在再次接近无阻隔界之前不会很吵。接着城市的远景又出现在眼前。

那倒不是什么壮观的景色,堪萨斯其实是没什么所谓远景的,但那里视野开阔,偶尔会有秋色浓郁的小灌木林为路人指明某眼清泉或是某个池塘的所在。在这里,你看不见大峡谷,或是海浪拍打着波特兰的桅灯,但是你至少可以看见远方的地平线,看到这一切,心情就不会那么灰暗。接着你又回到那黏黏糊糊的东西里了。苏珊娜认为杰克的描述最为精确。杰克说身处无阻隔界里的感觉就好像终于到达了氤氲闪耀的海市蜃楼,大热天里人们通常在高速公路上很远的前方能看到这种海市蜃楼。

不论它是什么样子,也不管你怎样描述它,身处其中就会觉得自己得了幽闭恐惧症,有下十八层地狱之感,整个世界都消失了,除了收费公路两边的路沿和拥挤在一起的汽车。它们在那里就好像冰封的洋面上的废弃船只一样。

苏珊娜对上帝祈祷着,请帮帮我们摆脱现在的一切吧。其实她自己对这个上帝也是不太相信了。她对某种事物仍然有信仰,不过自从在西海海滩上,她在罗兰的世界醒来之后,她对未知世界的看法就大大改观,对看不见的那些世界的看法也完全改变了。请帮助我们再次找到光束吧。请帮助我们逃离这个死寂的世界吧。

他们进入了迄

请收藏:m.bi50.cc ', '')('\t今为止最大的一块空隙,这是在一块路牌的边上,上面写着距大温泉还有二英里。他们的身后,也就是西面,黄昏时分的缕缕阳光透过云层照了出来,点点的猩红色照耀在无阻隔界的顶部,被困汽车的尾灯和车窗也仿佛被这片光焰一一点染。满土来了又走了,苏珊娜想。收割也是来了又走了。那就是罗兰所说的年关。她一想到这,不禁身子一颤。

他们刚穿过大温泉的斜坡出口罗兰就说:“今晚我们就宿营在这了,”他们看见了前方的无阻隔界又开始慢慢吞噬着道路,但那是好几公里以外了——苏珊娜发现,在东堪萨斯,你可以看得很远。“我们不用很靠近无阻隔界就可以弄到烧火的木材,声音就不会那么难以忍受了。我们甚至不必用子弹塞住耳朵就能睡觉。”

埃蒂和杰克爬过护栏,一直下到河岸,沿着一条干涸的小溪寻找柴火,按照罗兰的吩咐,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云层又把太阳挡了个严严实实,一层晦涩无趣的微光开始笼罩着整个世界。

枪侠把小树枝折下来准备点火,接着就像往常一样把燃料堆在周围,支起了一个类似木头烟囱的东西。这时,埃蒂走到安全岛那边,站住了,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投向东方。没多久,杰克和奥伊也加入了他。

罗兰拿出燧石和火镰,摩擦出的火星子落进了他的木头烟囱,很快小小的篝火就开始烧了起来。

“罗兰!”埃蒂叫道。“苏!快来这儿啊!快看!”

苏珊娜开始摇着轮椅朝埃蒂的方向过去,接着罗兰——最后检查了一下他的篝火——抓住了把手把她推了过去。

“看什么啊?”苏珊娜问。

埃蒂指了指。一开始苏珊娜什么都没有看见,尽管收费公路上视野清晰,即使是在无阻隔界又开始的地方也是如此,那儿大概距此三英里。接着……是的,她好像看见什么了。也许吧。在视线最远的地方,有一个模糊的形状出现了。要是日光没有渐渐变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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