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只是背上有点抽筋,没事。”
“嗨,我有时背上也抽筋。感觉真不好。我有三个姨妈都死于这种慢慢折磨人的病,每次痛的时候,我都害怕——”
“什么动物会啃掉蓝裙呢?你知道么?”
玛丽娅向前俯下身去,这样她就能和女主人说悄悄话了,就好像她们是在拥挤的市场上,而不是在一条通往滨海区的小路上。“有人说,一只浣熊从窗户爬了进去,要知道因为天热,白天窗户是打开的,到晚上却忘了关。但是我仔细闻过那个房间了,津巴·莱默下来检查的时候也闻过。就在他派我来找你之前。”
“你闻到了什么?”
玛丽娅靠得更近一些,这次她是真的在耳语了,尽管路上根本没有人会听见她们的谈话:“狗放的屁。”
苏珊好像吃了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就笑了起来。她笑得肚子痛,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是不是说小—小—小狼……市长自己的狗……钻到楼下缝纫间的柜子里,咬烂了我的——”但她说不下去了,她笑得太厉害了。
“对啊,”玛丽娅大大咧咧地回答道。她似乎并不觉得苏珊那样大笑有什么不对……这正是苏珊喜欢她的一个原因。“但是不能怪它,门开着的话,狗就会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楼下的女仆们——”她停下来。“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市长或是津巴·莱默吧?”
“玛丽娅,你说这话真让我吃惊——你太小瞧我了。”
“不,小姐,你知道我敬重你,但做事最好还是保险些。我想说的是,天热的时候,楼下的女仆们常常到缝纫间去吃饭。因为缝纫间正处在瞭望塔的阴影下,所以是整个市长府邸里最凉爽的地方——甚至要比那些主客厅还要凉快。”
“我会记住的,”苏珊说。她想到,在那个重要的日子里,若是把午宴和随后的茶话会都放在厨房后面的缝纫间里该是多么滑稽,想着想着就又笑出声来了。“接着说呀。”
“没什么好说的了。”玛丽娅告诉她,就好像剩下的故事都是不言自明的。“女仆们吃完蛋糕,房间里留下了蛋糕屑。我猜小狼肯定是闻到了味道,而恰巧门是开的。吃完蛋糕屑之后,它就尝了尝裙子的味道,就当是第二道菜了。”
这次她们都笑了。
但在回家的路上她就笑不起来了。
在科蒂利亚·德尔伽朵看来,她生命中最开心的一天肯定是终于看到那个总惹麻烦的侄女出了家门,了结她跟托林之间那档子事儿。苏珊离家去市长府邸两个小时后,马蹄声终于响起,她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奔到厨房窗口。她很肯定这是苏珊回来了,她也很肯定出了什么事了。在通常情况下,那傻丫头是不会让马儿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快跑的。
她看着窗外,紧张地搓着双手,苏
请收藏:m.bi50.cc ', '')('\t珊粗暴地猛一拉派龙的缰绳,这十分不像德尔伽朵家的作风,然后很不淑女地跳下马来。她的辫子散落了一半,那头该死的金发(既是她的虚荣,也是她的祸害)四下飘散开来。她皮肤苍白,除了颧骨上方两块绯红。科蒂利亚很讨厌那副样子。帕特在受惊或是生气的时候颧骨上方也会变得很红。
她站在水槽边,咬着嘴唇,搓着手。哦,还好那个惹祸精回来了。“你没惹什么麻烦,对不对?”她小声说,苏珊正把马鞍从派龙背上拿下来,牵它到牲口棚里去。“你最好别惹麻烦,年轻漂亮的小姐。不要到这时候了还给我惹事儿。最好不要。”
二十分钟后,苏珊走进屋里,她并没有看到姑妈的紧张和怒气;科蒂利亚已经把这些情绪放到了一边,就像是藏起一个危险的武器——比如枪——藏在高高的五斗橱上。她又坐回了摇椅,做着针织活儿,苏珊进门时看到的是一张平静的脸。她看着苏珊走到水槽边,接了一脸盆水,然后撩起冷水往自己脸上泼。她没有拿毛巾擦干手和脸,只是用一种让姑妈看着都害怕的眼神盯着窗外。哼,那丫头肯定自以为做出的表情既恐怖又绝望;但在科蒂利亚看来,不过是孩子气的任性罢了。
“好了,苏珊,”她压住怒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那丫头绝不会知道要做到这样有多难,更别提保持了。除非等到有一天她要面对自己的孩子,也是这个年龄,也这么任性。“孩子,你烦恼些什么呢?”
苏珊转身看着她——科蒂利亚·德尔伽朵坐在摇椅上,像石头一样沉静。那一刻,苏珊觉得自己真想冲向姑妈,把她那张瘦小而自以为是的脸撕碎,她想向她尖叫是你的错!你的错!全是你的错!她感觉受到了侮辱——不,那样表达还不够;她感觉自己很肮脏,但事实上还没发生什么呢。某种程度上说那才是最可怕的。其实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你看出我很烦恼了?”她简单说了一句。
“当然啦,”科蒂利亚回答。“告诉我,孩子。是不是他向你示好了?”
“嗯……不……不。”
姑妈还是坐在椅子上,针织活放在大腿上,都没停手,只是抬了抬眉毛,等着苏珊说下去。
最终,苏珊还是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语气很平缓——只是快讲完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但也仅此而已了。姑妈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切不过是傻丫头又开始穷紧张了。
替换用的裙子,就像所有的替换用品一样,不会那么顺利就做完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因此,玛丽娅把苏珊带到脸孔瘦削而严肃的首席女裁缝康吉塔·摩根斯特恩面前,后者一言不发地领苏珊来到楼下的缝纫间——苏珊有时候想,要是沉默果真是金,那么康吉塔·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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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小珠的蓝裙就穿在低矮屋檐下的一个无头模特身上,尽管苏珊能看到裙子边缘撕裂的地方和背后的一个破洞,但损坏情况比她预想中的轻得多。
“难道补不好了?”她小心地问。
“不行,”康吉塔·摩根斯特恩简略地应了一句。“把裤子脱下来,姑娘。还有衬衫。”
苏珊照办了,光脚站在寒冷的小房间里,双手护住胸部……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康吉塔对她的身体表现出了任何兴趣,不管是前面或是后面,上面或是下面。
看来小珠蓝裙要被贴花粉裙取代了。苏珊把脚放进裙子里,挂好吊带,很安静地站着,康吉塔弯下腰去,仔细测量,嘴中咕哝着,有时候用粉笔在石板上记下一个数字,有时候抓起一条垂花饰紧紧系在苏珊的臀部或腰部,一边还瞅两眼对面墙上的大镜子以观效果。在此期间,苏珊走了神,任凭自己的思绪飘飞。这些日子,她脑子里经常出现的场景就是和罗兰两人并排在鲛坡上骑马,最后在一片她熟悉的柳树林里停下来,这片林子俯瞰着罕布雷溪。
“站在那儿别动,”康吉塔·摩根斯特恩简单地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
苏珊几乎没注意到她已经离开了;她甚至都忘了她还在市长府邸里。她身体那真正重要的部分不在这里。她的心已经和罗兰一起到柳树林中去了。她能闻到那半甜半涩的淡淡树香,听见潺潺小溪流淌的声音,他俩的额头贴在一起,躺了下来。他用手掌慢慢抚摸着她的脸,然后把她揽入怀中……
这场白日梦如此强烈,以至于当那双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时,她还以为仍在梦中。那双手先是抚摸着她的小腹,然后往上罩住了她的双乳,苏珊不禁背部曲起,做出回应。但就在这时,她听见耳边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闻到烟草味,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罩住她乳房的那双手并不是罗兰的,而是哈特·托林修长干瘦的手指。她在镜中看到他正像个梦淫妖一样趴在她的左肩上。他眼睛鼓出,尽管房间很凉快,他额头上还是流下了豆大的汗珠,他竟然还伸出了舌头,就好像是大热天狗的舌头一样。苏珊的喉咙里升腾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就好像是吃到了腐肉一样。她想要解脱,但托林的手用了劲,把她抱得紧紧的。他的关节令人厌恶地嘎嘎作响,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他硬邦邦的下体。
在过去的几周里,苏珊总有一个模糊的希望,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刻,托林会无能——会有心无力。以前她听说这种事经常发生在老男人身上。但现在,那根抵在她身体上的硬东西立刻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希望有多荒谬。
她想了个办法,没有再拼命挣扎,而是把手放在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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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林市长——哈特——别这样——这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蕤说——”
“让老巫婆见鬼去吧!”他彬彬有礼的官员口吻已经变回带有浓重奥尼福特口音的农民腔。“我必须现在就得到。女巫们真他妈混账!真不是东西!”刺鼻的烟草味围绕着她的脑袋。她觉得再多闻一会儿就会吐出来的。“你好好站在那里别动,姑娘。站好了等我!”
于是她就站在那里。她心中甚至有个顽固的、自我保护的部分,还在希望他能把自己肩膀厌恶的躲闪当作少女的羞涩。他搂紧她,双手在她乳房上乱揉,他就好像是一个蒸汽机似的在她耳边呼出难闻的味道。她背靠着他,闭上眼睛,眼泪从紧闭的眼皮下涌了出来,挂在睫毛上。
他并没有花很长时间。他贴着她的身体前后抽动,像一个胃痉挛的人一样不住呻吟着。有一次,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耳垂,苏珊觉得那里的皮肤都要因为厌恶而脱离自己的身体了。最后,谢天谢地,她感觉到他靠在自己身上抽搐起来。
“哦,出去,该死的毒液!”他几乎是尖叫着喊道。他动作很激烈,苏珊不得不伸出双手扶住墙,才没有一下子脸撞到墙上。最后他终于往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苏珊只是呆呆站在那里,掌心贴在缝纫间冰冷的石墙上。她在镜子里看到了托林,然后突然在这个形象里看到了将要发生的卧室里的一幕,现在不过是个前奏罢了:将要发生的事,少女时代的终结,那个美梦的终结,梦里她和罗兰额头贴着额头躺在柳树林里。不知为什么,镜中的男人看上去就像个怪里怪气的小男孩,背着妈妈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活脱脱就是一个长着古怪的灰头发,窄肩膀,高瘦的男孩,裤子前面湿了一块。哈特·托林看上去有些迷茫,好像不太清楚自己身处何地。欲望已经离开了他的脸庞,但是取而代之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种虚妄的迷茫。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底下有洞的木桶:不管你往木桶里放什么东西,或是放多少,总是很快地就流光了。
他还会再这么做的,苏珊想着就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既然有了第一次,逮到任何机会他都会再来一次。从此之后,到这里来就会像……嗯……
就会像城堡游戏。像在玩城堡游戏。
托林又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把他那件肥大的白衬衫从裤子里抽出来,盖住裤子上那块湿的地方,他动作缓慢,看上去就像在做梦一样。他的下巴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原来是刚刚口水流了出来。他好像察觉了这一点,用手背把口水擦掉,同时,还一直用空洞的眼神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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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面的厅里撞到了什么人,于是响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声。苏珊听见他咕哝着“对不起!对不起!”(尽管是咕哝,看来他对撞上别人比他对自己做的事还要感到抱歉),这时康吉塔进了房间,把找来的那块布像披肩一样披在身上。她马上就注意到了苏珊苍白的脸色和泪痕犹存的双颊。她什么都不会说的,苏珊想。他们谁都不会说什么的,即使我被捆在木桩上,也不会有人抬起哪怕一个指头帮我一把。“丫头,木桩是你自己削尖的。”如果我呼救,他们肯定会那样回答,他们会找那样的借口,眼睁睁地看着我痛苦挣扎。
但是康吉塔让她吃了一惊。“生活是艰难的,小姐,就是这么回事。你最好习惯它。”
苏珊的声音——干巴巴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最终停了下来。科蒂利亚姑妈把针线活放在一边,站起身来,把茶壶放在炉子上,准备烧水泡茶。
“你太夸张了,苏珊。”她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听上去友好和智慧,但两样都没有做到。“这是你从曼彻斯特那一系血脉继承来的特征——一半人认为自己是诗人,另一半认为自己是画家,几乎每个人都在晚上喝得烂醉,连踢踏舞都跳不成。他不就是摸了你的乳房,和你亲热了一下嘛,又没有真的怎么样。有什么好烦的。也没什么事值得你去失眠。”
“你知道什么?”苏珊问。这很不礼貌,但她才不在乎呢。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忍受姑妈的一切,只有一点以外,就是她那假装世故外加居高临下的说话方式。这种说话方式简直就像旧疤添新伤。
科蒂利亚扬起眉毛,强作平静地说。“你就喜欢这样对我说话!科蒂利亚姑妈,那个干瘪老太婆。科蒂利亚姑妈,那个老处女。老处女。嗯,是不是?哦,年轻美貌的小姐,我可能是个处女,但我年轻时也还是有一两个情人的……也可以说在这个世界转换之前。也许其中一个就是伟大的弗朗·伦吉尔。”
也许不是,苏珊想;弗朗·伦吉尔要比她姑妈大至少十五岁,也许是二十五岁。
“有好几次,我能感觉到老汤姆的那话儿变硬了,当他站在我身后时,当然,站在身前的情况也有。”
“那你有没有什么情人是超过了六十岁,口臭,抓你乳房时关节还会响的呢,姑妈?当老汤姆摇头晃脑说着叭—叭—叭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要把你摁到墙上去呢?”
她本以为科蒂利亚姑妈会发怒,但姑妈出乎意料的平静。比发怒更糟——面无表情,跟她从镜子里看到的托林的脸差不多。“到此为止,苏珊。”姑妈笑了笑,那可怕的笑容就像眨眼一样在她的窄脸上一闪而过。“到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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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有点害怕,喊了起来:“要是父亲知道,他会生气的!非常生气!因为你任其发生!因为你促成这件事情发生!”
“也许吧,”科蒂利亚姑妈说,那可怕的笑容又在她脸上一闪。“也许是这样。但更让他生气的是什么?是违背诺言而带来的耻辱,他会因为有一个不讲信用的孩子而感到羞耻。他会希望你信守诺言,苏珊。要是你还记得他的脸,你就必须继续下去。”
苏珊瞪着她,嘴巴张开,微微颤抖,眼中又噙满了泪花。我遇见了一个我爱的人!要是可以的话,她一定会这样对她说。难道你不明白这会让事情改变吗?我遇见了一个我爱的人!但如果科蒂利亚姑妈是个可信赖的倾诉对象,苏珊根本就不会身处这般窘境。于是她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冲出房间。满是泪花的双眼模糊了视线,使这个夏末的世界充满了伤感的颜色。
她骑在马上,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但隐隐地,她肯定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因为离家大约四十分钟后,她发现自己已经离那片让她朝思暮想的柳树林不远了。今天,托林从背后抱住她的时候,她正想着这片树林。
柳树林里很凉爽,苏珊把费利西娅(她没有装马鞍就骑出来了)系在一根树枝上,然后慢慢走向林子中央的空地。空地上铺满青苔,还有条小溪流过。她在青苔上坐下来。她当然来过这里;自从八九岁时发现这片乐土之后,她就经常来这里,和这片土地分享自己的喜乐和悲伤。在父亲去世之后的漫长日子里,她一遍又一遍地来到这里,那时她觉得这个世界——至少是她眼中的世界——已经随着帕特·德尔伽朵的离开而结束了。只有这片空地听到了她无尽的伤感;她对着小溪说话,让小溪把自己的悲伤带走。
这时她又一阵悲从中来,不禁哭了起来。她把头搁在膝盖上,大声地抽泣——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了,那声音听来就像乌鸦沙哑粗糙的叫声。那一刻,她宁愿放弃任何东西——放弃一切——哪怕父亲能活一分钟也好,她要亲口问父亲是不是要这样子继续下去。
她在小溪边哭泣着,突然听见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她心中充满恐惧和懊丧地回头一看。这是她的秘密领地,她不愿意在这里被人看见,尤其是不愿意这个时候被看见,她的样子活像摔倒之后在号啕大哭。又一声树枝断裂。确实有人来了,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闯入了她的秘密领地。
“走开!”她用哽咽的声音叫道。“走开。不管你是谁,请自重,别来烦我!”
但那个身影——她现在可以看得见——还是走了过来。当她看清那个人是谁时,第一反应就是威尔·迪尔伯恩(不,他的真名是罗兰)一定是她的幻觉。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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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你骑马经过鲛坡,我当时正在一个常去思考问题的地方,刚好看到你。如果不是看见你没配马鞍就策马狂奔,我是不会跟过来的,我想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对了。”
他睁大双眼,表情严肃,开始小心翼翼地吻她的脸。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吻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为的是好好看着她的眼睛。
“再说一遍,我会的,苏珊。我不知道那是承诺、警告还是两者兼而有之,但是……再说一遍,我会的。”
没有必要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她似乎感到大地都在震动,那之后,她觉得那是她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卡,卡像一阵风,但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大地。它终于还是来了,她想,不管是好是坏,我的卡。
“罗兰!”
“我在这里,苏珊。”
她把手挪到他的皮带以下,放在那里,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
“要是你爱我,那就爱我吧。”
“嗯,小姐,我会的。”
他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那件衬衫来自苏珊此生都将没有机会看到的内世界,然后把她拉入怀中。
他们互相帮对方脱衣服;夏天的苔藓软得像鹅毛一样,他俩裸身躺在对方的怀中。前额贴在一起,就像她梦中一样,当他找到进入她身体的那条路时,她感觉到一瞬间的疼痛,但那痛苦慢慢融化成一种甜蜜,就好像是一生中只能品尝一次的奇异药草。她尽量让那种感觉停留的时间久些,直到最后甜味占据了上风,她被甜蜜彻底淹没。她喉咙里发出深深的呻吟声,前臂在他脖子两侧摩挲着。他们在柳树林里做爱,把对名誉的担心抛在一边,也不再考虑这样做会违背承诺。最后,苏珊发现这件事带来的并不仅仅是甜蜜;在那个像花朵一样绽放在他面前的部位,她感到一阵令人眩晕的痉挛,随后那眩晕笼罩了全身。她一再地叫出声来,觉得人世间再没有这么让人觉得愉快的事了;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罗兰的声音和她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小溪的水流冲击石头也发出哗哗的声响。她把他往自己身边拉近,脚踝盘在他的膝盖后面,她的吻暴风雨般地落在他的脸上,此时,他也到达了顶点,就好像不愿落后于她似的。就这样,在最后一个伟大时代快要结束的时候,这对情人在眉脊泗结合了,随着她失去童贞,绿色的青苔在她大腿下面变成了红色;他们结合了,悲伤的结局已经注定。
他们躺在彼此的臂弯中,在费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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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也很甜美。
“嗯?”
“你会不会照顾我啊?”
“会。”
“到时候我不能到他那儿去。我可以忍受他的抚摸,还有他动手动脚——既然我有了你,我可以忍受——但我不能在收割节去他那儿。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已经忘了父亲的脸,但我不能和哈特·托林上床。我想,应该有很多方法可以隐藏自己不是处女这个事实,但我不会去用那些方法的。我就是不能和他上床。”
“好吧,”他说,“很好。”接着,他的眼睛猛地睁大,惊讶地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在。他又看着苏珊,终于完全清醒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可能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了,”她说。“你有没有想过这点?”
他没有想过。但他现在可以想。一个孩子。他心里想着亚瑟·艾尔德带领着手下一帮枪侠来到战场,挥舞着一把亚瑟王神剑,头上戴着全世界的皇冠,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将是连接现实和这片混沌的战斗场景的又一条纽带。但先别想这个;他父亲会怎么想?或是佳碧艾拉,知道自己成为祖母后又会怎么想?
本来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但一想到母亲,笑容就消失了。他想起了她脖子上的那道印记。这些天,只要一想到母亲,他总是想到无意闯入母亲房间时看到的她脖子上的那道印记。还有她脸上浅浅的、忧伤的微笑。
“要是你怀上了我的孩子,我可就太幸运了。”他说。
“我也很幸运啊。”这次轮到她笑了,但是笑中也有一丝悲伤。“但我想我们太年轻了。比小孩子大不了多少。”
他翻个身,脸朝天躺着,看着蓝天。她的话也许有道理,但没有关系。真实有时候和事实还是有点区别的——在他分裂的天性中,他确定不疑地相信这一点。他可以同时超越真实和事实,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浪漫而不理性的东西,这一点是得了他母亲的真传。他性格里其他部分都是一本正经的……也许更重要的是,不懂比喻。他们当父母还太早了?那又怎样?要是他已经在她身体里埋下了一粒种子,那么这颗种子就会成长。
“不管会发生什么,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一直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
她笑了。他说这番话的样子就像一个人在陈述某个无可争辩的事实: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水往南流。
“罗兰,你多大了?”有时候她想,罗兰说不定比她还年轻,虽然自己年龄也不大。当他专注于某事的时候,往往严肃得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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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刚来的时候要大,”他说。“反正是更大了。要是再在乔纳斯和他那帮人眼前多待半年,我就会颤颤巍巍,连上马也要人推一把了。”
她听了呵呵直笑,他吻了吻她的鼻子。
“你会照顾我么?”
“会啊。”他说着朝她咧嘴笑了。苏珊点点头,然后也翻个身仰面朝天。他们肩并肩躺着,望着天空。她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当他的拇指碰到乳头的时候,乳头开始变硬,并伴有一阵刺痛。这种感觉很快从胸部蔓延到了全身,到达了她两腿之间悸动的地方。她紧紧夹住大腿,发现这样做只能更糟糕,这让她又高兴又沮丧。
“你必须照顾我,”她小声说。“我已经全心全意地指着你了。我抛弃了其他的一切。”
“我会尽全力,”他说。“永远不要怀疑。但现在,苏珊,你必须装作和以前一样;还要等一段时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德佩普已经回来了,也应该已经汇报了他打听到的情况,但是他们还没有开始找我们的麻烦。不管他发现了什么,乔纳斯仍然认为等待对他有利。这段等待的时间会使他真的采取行动时更加危险。但现在,大家仍然在玩城堡游戏。”
“但在收割节篝火后——托林——”
“你永远也不会和他上床。这点你放心。我向你保证。”
她把手伸到他的腰部以下,自己都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有个保证你现在就能给,如果你愿意。”她说。
他愿意。能够。并且真的这么做了。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罗兰甚至觉得比上次更加甜蜜,如果那可能的话),他问她:“苏珊,你在西特果时的那种感觉——被偷窥的感觉。这次还有么?”
她很长时间看着他,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别的东西,你也知道。”她温柔地抚摸着他,他突然一跳,她笑了——她正好摸到那不软不硬的地方,竟然还是很活跃。
她把手拿开,抬头看着树林上空的那片天空。“这里真漂亮,”她自言自语地说道。闭上了眼睛。
罗兰也感到了浓浓的睡意。他想,这真讽刺。这次,苏珊并没有觉得被偷窥……但在第二次的时候,罗兰感觉到了。但他可以发誓树林附近根本没有人。
没关系。不管这种感觉是幻想还是现实,现在都消失了。他拉起苏珊的手,感到她的手指很自然地滑入他的手,和他手指相缠。
他闭上了双眼。
蕤从玻璃球里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幕很是有趣,有趣极了。她以前就看过做爱的场景——有时候甚至是三四个或是更多的人同时进行(有时候的对象甚至并不能说是活着的)——她都一大把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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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已经没事了吧?那女孩问。
也许还有一件小事情,蕤回答。接着她告诉这个厚颜无耻的小妓女该怎么做。
两个人站在门廊上的时候,她向这个女孩子面授机宜。吻月的光芒洒到两人身上,苏珊陷入了奇怪的睡眠中,蕤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声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现在,终于到了演奏这个小插曲的时候了……她想看的正是这个,而不是两个小毛孩子的亲热场面,他们那么兴奋,简直像创世后第一对男女一样。
他们做了两次,中间几乎没停下来说话(要是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她倒是很高兴的)。蕤并没有感到奇怪;男孩那么年轻,连着一周这样都没问题,而且,从那个小荡妇的表情来看,她倒是蛮乐意的。有些人自从尝到鱼水之欢后,脑子里就没别的事了。她就是其中一个,蕤想。
不过我还是等一等,看过一会儿,你是不是还认为自己很性感,你这个傲慢的小荡妇,她心里说,然后再次往前探身,把脸埋在玻璃球粉红色的光芒里。有时候她觉得那光芒让她的脸感到疼痛……但那是一种令人愉快的疼痛。嗯,的确如此。
他们终于结束了……或者说终于告一段落了。他们紧握着对方的双手,睡着了。
“现在,”蕤小声说。“就现在,我的小可爱。要听话,照吩咐去做。”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似的,苏珊睁开了眼睛——但眼睛里空洞无物。她的眼睛虽然睁开了,可是仍然是睡着的。蕤看见她把手从男孩的手中抽出来。她坐起身来,裸露的胸部贴着裸露的大腿,四下看了看,然后站了起来——偏巧这时,姆斯提,那只六脚猫跳到蕤的大腿上,嗷嗷地叫,不知是饿了还是在撒娇。这老女人惊叫了一声,巫师的玻璃球一下子就变暗了——好像是一阵风吹灭了蜡烛的光芒。
蕤又尖叫了一声,猫连忙逃走,但蕤动作更快,她怒气冲天地一把抓住猫,狠狠把它朝房间那一头的壁炉扔去。时值夏日,壁炉不过是个一片死寂的洞穴,但蕤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往那边一指,壁炉里那根烧得半焦的木头上立刻窜出一股黄色的火焰。姆斯提尖叫起来,立刻蹿出了壁炉,眼睛圆睁,分叉的尾巴冒出一股青烟,像是一个没有完全熄灭的香烟屁股。
“跑,对啊,你跑啊!”蕤在后面骂道。“滚开,你这混蛋!”
她又回到玻璃球那里,双手摊开,盖在上面,拇指相扣。但尽管她集中了所有的意志,直到心脏都快冒火了,也只能让球恢复自然的粉色光芒。里面没有任何影象出现。这真让人大失所望,却又无计可施。不过,到时候她可以用自己的两只自然的眼睛看到结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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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能看见。
想到这里,蕤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她把球放回到那个隐蔽地点。
就在罗兰睡沉、听不到声音之前,他脑中突然响起一阵报警的铃声。也许这是因为他隐约感觉到她的手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也许这不过是本能的直觉。他本可以忽视微弱的铃声,但他经受的训练已经根深蒂固,于是他挣扎着从沉睡的边缘回来,就像溺水者拼命抬头要浮出水面一样。这挣扎起初很艰难,但后来越来越容易;当他终于恢复清醒后,更加警觉起来。
他睁开眼睛,往左边看了看。苏珊不在那里。他坐起身来,又向右边看去,小溪那边看不到任何异常……但他还是觉得她就在那边。
“苏珊?”
没有回答。他站起来,看着他的裤子,这时柯特的声音——他根本没意料到在这浪漫的处所迎接那样一个访客——在他脑中恶狠狠地说,没时间了,你这个笨蛋。
于是他赤裸裸地走到河边,朝下面看去。苏珊就在那里,也是裸着身体,背对自己。她已经把辫子散开了。头发垂了下来,像金丝一样,几乎垂到臀部下面。小溪表面升起的凉气像水雾让发尖微微发颤。
她单膝跪在流水边。一只手臂伸进水里,水几乎没到了肘部;看起来她在寻找什么。
“苏珊!”
没有回答。这时候他脑海里闪过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想法:她被魔鬼附了身。当我毫无警觉地在她身边睡着的时候,她被魔鬼附了身。但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解释。要是空地附近有一个恶魔的话,他肯定能感觉得到。可能他们俩都会感觉到;马儿也会。但是苏珊确实不对劲。
她从河床上捞起一个东西,放在湿漉漉的手上仔细看着。一块石头。她仔细看着这块石头,然后又扔了回去——嘭。她再次伸手去摸,头低着,两缕头发垂到了水面上,这条小溪顽皮地把这两缕头发往水流的方向拽。
“苏珊!”
没有回答。她又从溪水里捡起一块石头。这块是三角形的白色石英,被水流打磨成了枪头的形状。苏珊把头往左边一歪,一手拽着一大缕头发,就像女人想要把打结的头发梳顺时的动作一样。但并没有梳子,只有边缘锋利的岩石,罗兰站在岸边,恐惧让他浑身冰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苏珊肯定是因为和他的结合心生羞愧,想拿那块石头割自己的喉咙。在接下来的几周内,他脑海里老是萦绕着一个可怕的想法:要是她当时真的想割破自己的喉咙,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罗兰的身体恢复了知觉,纵身跳下河岸,无暇顾及尖锐的石头会不会把脚割破。还没等他来到她身边,她已经用石英的边缘割断了自己手中金色的发丝。
罗兰抓住她的手腕往回拉。他
请收藏:m.bi50.cc ', '')('\t现在能很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了。从河岸上看到的那种被他误认为平静的表情其实是:空虚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