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骧的话,让已经被大厅中疯狂的场面惊得怔住了的周学熙和唐绍仪,也不由看向滕毓藻,等着滕毓藻的解释。滕毓藻苦笑着说,“莲府,咱们所谓的资金充裕,也只是指纸钞充裕。”
“虽然金币、银元也有不少数量,甚至还有大笔刚刚兑换回来的金、银,以及剩下的一千多万美元,可这些资金是要用来兑付银行遭挤兑的,暂时还是不能动。”
“一旦搞不好,这些金银和美元就会全砸进纸钞里没了。”
滕毓藻叹口气,“咱们毕竟只是山东直隶两省的一家地方银行,比不得户部银行,人家可是代表朝廷的,有朝廷的信誉和税赋做担保。”
“朝廷有什么信誉!”滕毓藻身后的唐绍仪低声说道。
跟随滕毓藻这一年多,几乎每天都要和直军的军人们打交道,见惯了那些军人们毫无顾忌的诋毁朝廷的言辞,以至于如今的唐绍仪,对于这些大不敬的话,已经并不以为意了。
见滕毓藻没有制止他,唐绍仪接着说道。
“虽然山东的税赋还变化不大,可咱们直隶这两年发展极快,去年的税赋就已经超过两千万,今年的税赋突破三千万全无问题,再有三五年的时间,仅咱们一省就足以到达如今朝廷的全年税赋。”
“就它们几十年还维持在八千万到一亿出头的水准,信誉又值几何?”
唐绍仪的话,让杨士骧也不由感慨地点头说。
“大帅推行洋务,虽然有资金支持,可确实是国内自开始推行洋务以来,效果最明显的,不管是当年的李中堂,还是现在的张香涛,都不可同大帅相比。”
“只是.”
杨士骧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众人都清楚杨士骧没说出的意思,那就是滕毓藻始终不愿现在就着手考虑推行宪政。
推行宪政这件事,现在在北洋系内,已经基本达成共识,只是滕毓藻始终就不置可否,从未表态。
对于只说了半截话的杨士琦,滕毓藻并没理会,而是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见时间已经接近三点,就把目光继续投向已经逐渐安静下来,变得茫然的人群。
没交易所的交易规则,滕毓藻并没有完全按照后世来制定,甚至也没有完全参照欧美列强的做法,而是自成一系。
比如,这个北洋股票交易所就没有买空卖空机制,时间上也是如此,只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是一点到三点。
还有最重要一点,现在买卖股票都只能是使用《震旦银行》发行的纸钞,不接受其它任何币种。
甚至,这些公司的分红也是纸钞,想要换成其它货币,依然要到《震旦银行》兑换。
“大帅。”
刚刚跑过去亲自查询交易情况的席立功,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对滕毓藻兴奋地说道。
“我刚刚查问过,不只是英资和日资银行,其它所有外资银行,包括原《京城商业银行》持有的,现在已经变为户部银行持有的咱们那五家公司的股票,他们没有任何一家有卖出。”
看着席立功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杨士骧不由笑道。
“裕成,这么说,这些大笔买了这五家公司股票的外资银行都亏了!”
席立功笑着说道,“我已经核算过他们购买的这五家公司股票的平均成本,平均价都在现有股价一倍以上。”
“他们想在高位出手,打下股价再大笔买进的计划是落空了,从而持有足够数量的股票实现控股的目的已经无法达到了。”
“由于美国、法国、比利时、荷兰这些国家的外资银行开始跟风购买这些公司股票时间较晚,那时股价已经开始被咱们拉高,所以他们手里的股票平均成本是最高的,荷兰人和比利时人的股票平均价是现价的百分之一百二。”
“可以说,这些外资银行都被套住了。”
“估计他们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即没买进,也没卖出。”
唐绍仪急着问,“如果他们现在开始买入,怎么办?”
周学熙笑着说,“这一个月咱们也没闲着,《震旦银行》持有的这五家公司的股票,都已经超过百分之十,加上我留在手里的公司股票,这些公司咱们持股都超过百分之五十。”
“即便他们把手中的股票都加到一起,也过不了半数,如果他们愿意做股东,他们就留着好啦。”
席立功也笑着说,“如果他们现在还想继续买入,由于市面上这几家公司股票已经不多,他们只要一开始买入,立刻就会拉高股价,那时我不介意再买给他们一些。”
滕毓藻苦笑着说,“其实,咱们这也是无奈之举,仅仅是暂时锁住他们手里的股票罢了,只要过了挤兑风波,股价还会慢慢回升,他们总有卖出的机会。”
由于此前如何应对挤兑的事,滕毓藻一直没让唐绍仪参与,唐绍仪并不清楚滕毓藻的应对之策,又担心地问道。
“大帅,如果他们借着挤兑银行时,煽动民众制造恐慌,打压股价,然后再大笔买进股票,等到回升后再卖出,他们岂不是一样可以赚到?”
席立功笑着摇头说道,“不会,这股价就在这个价位,不要说他们手中的资金也不多,就算他们想要制造恐慌打压股价也做不到。”
“在这个价位上,所有股票,有多少,《震旦银行》都会购入。”
席立功狡黠地笑着说,“你认为,这些外资银行会在这个时候用银元或者外币来兑换咱们的纸钞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