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来开小灶的老安一家三口，乔聿白把锅碗瓢盆送进洗碗机，又在电脑前处理了一会工作，才驱车前往别墅区。
中秋之夜合家团聚，马路堵得水泄不通，他望着在欢闹之中渐渐西沉的太阳，忍不住猜测谈宁现在在做什么。
提审司徒鸿才那次，谈宁跟他说过家里的情况——父亲早亡，母亲即将改嫁，这种人间花好月圆夜，对于谈宁来说或许象征着孤独吧。
等红灯的间隙，乔聿白拿起手机刷新了一下。
谈宁的朋友圈没有更新，不过她将三天可见改成了半年可见，稀稀落落的几条，全是工作。
乔聿白放下手机，忍住了想给她发消息的心思，心无旁骛地驶进别墅区。
白之柔站在玄关处翻鞋柜，埋怨道：“这么久不回来，连你拖鞋都给阿姨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
乔聿白笑了下：“妈，您之前当院长时，不也直接在单位旁边长租酒店吗？”
白之柔已经退休了，现在只打理一个基金会，曾经威严犀利的面容像她的名字一样，变得柔和起来。
她叹了口气：“那也不一样，我再忙也没耽误结婚生孩子，还把你好好培养长大了，你看看你，二十六了吧？”
乔聿白垂眸：“妈，我前天生日，二十七了。”
“唉呦！”白之柔一拍脑袋，自嘲道，“我可能是地球上唯一一个连儿子生日都能忘记的母亲。”
乔聿白没说话，低头卷起袖子，“我爸呢？”
“在书房。”白之柔朝里面努了努嘴，大声道，“儿子回来了，准备吃饭！”
半晌，书房大门慢悠悠打开，乔北华正了正衣摆走出来。
“聿白。”他点了下头，在饭桌边坐下。
三人都没有喝酒的习惯，倒是让阿姨做了一大桌菜，白之柔给乔聿白盛了碗竹荪鸡汤，“最近那个推理综艺不是结束了吗？怎么反倒瘦了？”
乔聿白双手接过：“上个月去b城出差，吃得不习惯。”
白之柔说：“那倒是，水土不养人，我看你还是留在s城比较好。”
乔聿白语气平平地说：“公安大学的鲍教授在博士后流动站给我留了个位置。”
乔北华闷哼一声：“b城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首都！那天气那交通能有家里待着舒服？”
白之柔也说：“你要是不愿意进白羽集团，留在s城也是好的。”
乔聿白就等着这句话，唇角轻轻一弯，随意地“嗯”了一声。
他自从上了大学就搬出去住了，中间几年又一直在国外，作为独生子，他和父母的感情始终说不上很亲厚。
乔北华望着自己高大英俊却神情冷淡的儿子，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虽然是正经生意，但是做到乔北华这个地步，混圈必不可少。s城商界大佬私下总有聚会，你来我往，沾亲带故，到了生意场上也好互相行个方便。
乔北华这么多年观察下来，那几个老总家的女儿通常很优秀，国外学成归来，在公司里锻炼几年，就可以做继承人进一步培养。而儿子则多半不成气候，靠着父母的荫蔽混个“副总”“少总”的位置，成日在外面花天酒地游戏人间，像自己儿子这样另辟蹊径独来独往的，属于独一份。
“那个，聿白啊，柯家有个外甥女，比你小两……啊不是，三岁。”乔北华吃到一半放下筷子拿出手机，“柯总丧事那会儿，有人给我发了她的照片，长得还不错……”
“没兴趣。”乔聿白直白冷淡的回答。
白之柔摇了摇头：“柯家的？是不是那个什么女团的小姑娘？我看不行……柯家也是个有心眼的，自己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送到国外读法律，让外甥女进娱乐圈……那是正经姑娘能去的地方？”
乔聿白顿了一下，“妈，各行各业都有好人，不要一棒子打死。”
白之柔觉得好笑，声调也扬了起来，“你在政法系统工作，那几个案例没看见吗？高玉鲲性侵、秦乐池偷税漏税、司徒鸿才搞诈骗……娱乐圈真得有人站出来好好整治整治！”
乔聿白垂下眸子。
乔北华站出来打岔：“你妈就是社会新闻看多了，现在能当明星的家里底子都很厚！z城梦总跟他夫人当年在医院抱错孩子的事我跟你们说过吧？我听说他亲女儿找回来后就去当什么唱跳爱豆了，就在搞诈骗案那个公司……对，聿白策划的那个综艺，她家女儿好像还去录了！”
白之柔短促地“啊”了一声，“聿白，你在那个综艺里是不是还和一个女孩走很近啊！我说你可别跟那些明……”
乔聿白放下筷子，一下子站起身，“吃月饼吗？我来切。”
他走进厨房，还能听见槅门那边父母低低的说话声——
白之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不会真和哪个女明星好上了吧？”
乔北华：“你啊，法官当久了，怎么能这么跟孩子说话呢！”
白之柔叹了口气，“也是，只要他能安安心心留在s城，哪怕只是留在华国，和他喜欢的女明星在一起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乔北华：“要不你从基金会那边找找看？像老戴他们那个单位的不就挺好……公务员都政审过，身家清白，省得我们操心。”
乔聿白轻轻咳嗽一声，端着切好的月饼和一壶普洱走出来。
三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月饼，白之柔委婉地说：“今晚就在这住吧？楼上房间已经给你打扫过了。”
“我今晚得回幸福里。”乔聿白淡声道。
他其实能理解父母的苦心，但是自从出国读书后，他就没拿过家里一分钱，就连幸福里那两处不动产也是用自己工作多年的积蓄买下来的。
他从来就不是父亲朋友圈子里那种需要长辈操持好一切的纨绔子弟，这样过度的关心，只会让他觉得窒息。
“好吧。”白之柔望着儿子叹了一声。
她失落地挽着丈夫手臂，眼看儿子身影穿过郁郁葱葱的庭院，消失在铁门边。
“是不是那几年我沉迷工作，陪伴太少，才养成聿白这么古怪的性格？”白之柔仰头问丈夫，“他都快三十了，身边也没个女孩子，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