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全是流动的光采,乱溢的火花。
灯排火树,自那片沙地往外一圈圈延伸,长杆上有线牵引,将他们所处的一隅半圆丝织一般构成疏密一致的网格。
一列列一行行,织出了银光万道,如梦似幻的绮丽美景。
银花成雨,火焰像雨丝缕缕垂落,在河面上坠落成繁星,最后又落在她的眼中。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雨,璀璨如星的雨,能照亮夜空的雨,绚丽夺目的雨,为她一个人而下的雨
她倚在他怀里,身上暖烘烘的,眼睛发烫,心脏狂跳,酡红脸颊贴着他温暖胸襟,而后微微仰起,殷红唇瓣稍微往前一凑,便吻上他惹了酒香的唇。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船浮在水面,雨落入洲河。
人事永恒,各有归宿,唯愿眼前人是命中人。
这是她头一回主动吻他,酒香盖不住她樱唇的甜,生疏又仓促地凑过来,巴巴地想要证明什么。
他先是惊诧,看见她长睫缓缓覆下,虔诚地闭上眼睛,连漫天的火花银雨都顾不上看。
他小心地回吻她,沉醉在她唇齿间的流连里。
这个吻很漫长,长到火树银花燃烬方了。
她脸上滚烫,咬了咬唇,声音讷讷,“这一次,我没有骗你,我发誓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心情极好,俊逸的面容在夜里如同明珠一样焕亮,眉眼含笑,又哄她道,“你唤阿止哥哥,我便信你。”
他拥着她,唇抵着她玲珑耳尖,不疾不徐地引诱,直到她小脸通红扭过头去,瓮声喊了句“阿止哥哥”才肯停下逗弄。
“我也喜欢你,不,是爱——”他回以同样情深。
秋风清,秋月明,影入波心江水流,兰舟催欲归,赏月对酌正为乐,何妨疏狂图一醉?
帘幔飘飞,把酒试醉,月下心飞,风前骨醉,君亦止醉里望月,觉得今夜连月亮都要比从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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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云乐舒醉醺醺地靠在他怀里,一时分不清身在现实或虚幻。
只觉得若只是做梦,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二人依偎在一处,时而喁喁私语,时而欢声大笑,竟这么相拥着睡在船上,直到天明。
均是彼此两年来最彻底、最快意的一次放纵。
两人彻夜未归,王府不见着急,紫璃领着府中人有条不紊地筹备中秋家宴并两个孩子的生辰宴,又让人备了沐浴盥洗用具,只等着君亦远、云乐舒二人回来。
直到晌午,二人才缓步前来,身后跟着阿兆与晏子缪。
长烟、皓月见了人,忙不迭地扑上去,又是一人抱着一条腿,奶声奶气地唤,“姨母去哪里了?”
皓月乖觉,见姨母脸红红的与皇伯伯一同进来,想了想便撒了手,改去扒拉君亦止的衣摆。
君亦止单手将她抱起,笑着问,“怎么了月儿?”
“爹爹说皇伯伯和姨母在卿卿我我,你们去哪里卿卿我我了呢?”童年无忌,却惹得堂间紫璃、公孙朔、元郡望几人捧腹大笑。
君亦远连忙将两个孩子拢回自己身边,“席面要开了,你们先去洗漱一番,再入座用饭。”
待沐浴过后,换了衣裳,二人才回席间。
君亦止让晏子缪呈上给孩子的礼物,是两柄纯金匠造的金喜字小如意,光泽耀目,刻镂精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紫璃起身谢道,“妾身替两个孩子谢过君上赏赐,来,长烟,皓月,跟皇伯伯说谢谢。”
长烟拉着皓月,两人恭恭敬敬地鞠躬,异口同声道,“谢谢皇伯伯的礼物。”
君亦止看着粉雕玉琢的两个活宝,慈爱地笑,偷偷在桌下轻轻捏住云乐舒的手。
“姨母也有礼物要送给你们哦,长烟的是一把桃木剑,姨母亲自打的络子,舞起来定是赫赫威风。”云乐舒立时抽开手,脸颊有些赧红,转身把桃木剑递给长烟,又将手上一个兔子形状的毛绒小挎包递给皓月,“诺,皓月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兔子,姨母在邯临时见到这个小包马上就想到皓月了。”
两个孩子兴奋得扑到她怀里,一人亲了她一口,“谢谢姨母!好喜欢姨母的礼物!太爱姨母了,姨母真好!”
“看来朕的小如意是没送到小寿星的心坎上。”君亦止自嘲地笑笑。
引得公孙朔附和,“可不是,就连我亲自挑选的礼物,这两个精灵鬼也没这么喜欢。”
“义父说笑了,孩子还小,就图好玩,我这些原也不值什么钱。”云乐舒捏了捏皓月的脸,耐心地帮她跨上小包。
紫璃道,“长烟皓月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便是他们的姨母!这回,不走了吧?”
皓月眉飞色舞地背着包溜了出去,长烟挥舞着小木剑也跟了出去,嬷嬷侍女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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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乐舒下意识看了君亦止一眼,发觉他也在看着自己,郑重摇了摇头,“不走了。”
“元太医,当年你救朕一命,今日又千里送妻,朕真不知该如何谢你。”君亦止亲自为元郡望斟酒,自己也举杯起势,“你淡泊名利,什么都不要,朕只能敬你一杯酒,聊表谢意。”
“先生,你......”云乐舒才知道他果真是深藏不露。
“丫头,我无意瞒你,前尘旧事我不习惯与人言,此番陪你回京,是不忍见有情人天各一方,想要成全你,今日见你心中已有章程,我也可功成身退,这杯酒便权当是祝福,望君上与你恩爱白头,携手余生。”元郡望欣慰地举起酒盏。
“多谢先生,让我能正面自己的心意。”云乐舒也举杯,众人随饮。
午后,元郡望收拾行李,打算回邯临,“丫头,你的东西,我再让人给你捎来。”
云乐舒送他上马车,笑道,“那些医书和手稿就辛苦先生安排了,其余的也没什么了,先生保重身体,后会有期。”
送走元郡望,几人回到房中。
“西北重镇,如今实际是韦显宗在掌兵,以防万一,朕已下密令要求各州府都督设重兵在要塞、关隘处严阵以待,若西北不能心平气和交出兵权,奋起相抗,正好师出有名,以谋逆罪镇压。”君亦止抚着茶杯上凸起的纹饰,平静说道。
他当日在心里暗暗定下两年之期,不是因为这时候恰瓜熟蒂落,而是他只能忍耐至多两年。
他锚定了时间,紧赶慢赶,如今终于要开始动手。
分明早已在心里酝酿排演多时,每处关窍,每个桩子,每一步动作都反复与心腹敲定,可云乐舒这时闯到他身边来,他反而多了一层瞻前顾后的忧惧。
他怕自己算漏了什么,怕自己辜负她那份迟来的爱意。
“希望能兵不血刃缴了西北兵权吧。”公孙朔道,“别太担心,如今朝中都是自己人,金陵府尹是闲引阁中人,矿产、铸造场都在咱们手里,又有廉刿坐镇,汴州槐里的都督府也是我们的人,凭他西北的镇国大将军有多威猛善战,如今也老了。”
“还是先下旨让皇甫丹一家迁回京都吧,放在咱们眼皮子下面看着,才能安心。”君亦远点头。
“这两年皇甫一党虽然松懈了许多,毕竟老奸巨猾,只怕不会毫无戒心应召入京。”君亦止抿唇,眉毛不经意拢出几分不甚明朗的情绪。
“咱们捏着他的女儿,他不会轻举妄动。”公孙朔安抚道,目光缓缓看着屋外明媚的天气,又转到云乐舒身上,悠悠道,“希望这些事情早些归尘,也好让你们名正言顺地在一处。”
“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云乐舒坐听了许久,知道此事凶险,也知道她回来,让他多了几分后顾之忧。
她柔柔的目光朝他看过来,好像有异样的安抚功效。
君亦止心定了定,“我将阿兆和子缪留给你,你去哪里都带着他们我才安心,接下来会很忙,但我会出宫来见你,你等我。”
她乖乖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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