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能得军统府这场订婚宴一张请帖,大半辈子都算开了眼了。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梅派台柱子一张口,一段《贵妃醉酒》便赢得一片叫好,甚至不少戏迷趴在墙上只为听上一句便心满意足。
若是换了以往,可没人敢做这种吃枪子的事儿,也就今日军统府大喜,故而戒备也就松了些。
许杭姗姗来迟之时,顾芳菲与袁野都已经敬了一轮的酒。
今日顾芳菲身着绛红色旗袍与黑色高跟鞋,头发盘得高高的,脖子上已然带着一条金打的九转梅花链子,一看就是准婆婆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她一听闻许杭进门,端着酒杯就笑盈盈走上来,脸上还带着点酒气熏出来的微微红晕:“许先生来迟了,可得自罚一杯。”
袁野一看到许杭,也是连忙招呼:“你可算来了,快、快坐。”
许杭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今日你们最大,叫我喝酒自然不敢不应,只是今日药堂还有几个病人离不得我,不能久坐,我备了一点薄礼当是赔罪了。”
在他身后,已经有家丁将一个红木的箱子抬进来,打开一看,一个金光熠熠,夹杂着宝蓝泰紫的凤冠夺了所有人的眼球。
“哎呀,这个真是个宝贝啊!”
“许大夫真是大手笔啊……”
“那可是真金子吧……啧啧……”
宴席中原本没有人注意到许杭的来临,可是凤冠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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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芳菲虽然见过大世面,可也被这凤冠惊了一下,脸上满满的惊喜:“这……这实在是贵重至极了!”
“不是最好的,也不敢拿出来的。”许杭见她喜欢,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时候主厅里本在同亲家公亲家母喝酒的袁森也背着手从里头走出来,但没走出门沿,只是倚着门眯着眼摇摇一看,嘴里还嚼着几颗花生。
正好这一眼和许杭打了个正面,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略有些奇怪的意味。
满座宾客自然不知,先前轰轰烈烈的剿匪大战便是在这二人之间发生的故事。
袁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杭,只当他是段烨霖养的个兔子,不过他也觉着这许杭是个人物,竟还敢登门来,毫无惧色。
不知为何,就这么一眼,他便觉得像是被许杭那双清冽的眼神钉了一下,后背微微有些发麻。
“真是碍眼……”袁森皱皱眉,背手转身而去,又回厅堂与旁人饮酒。
许杭收回了目光,对袁野说道:“礼已经送到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这就走了?”
“恕我失礼,只是药堂里实在紧急。”许杭赔罪般作揖,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离开了军统府。
袁野见他踏出军统府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竟陡然有些放心。
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然而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一点点的阴暗。自都督的命案之后,他对许杭一直处于将信将疑之中,作为朋友,他不愿意将他作为怀疑之人;作为家中独子,他又不得不为家人的安全着想。
因此,在真相大白之前,只要许杭离得军统府远远的,一切就相安无事。
宾客们起哄起来,袁野被自己的朋友推搡着又进入了酒席之中。
这场订婚宴便是一出奢靡至极、极尽酒肉的狂欢。
喝到黄昏日落的时候,众人已经是醉眼迷离,相互对视都是对影成三人,甚至不知与自己勾肩搭背的人是谁,杯子一碰就叫兄弟。
人人耳边都是嬉闹声、劝酒声、咿呀戏声、笑声起哄声,不绝如缕。
最后人们的眼里,只记得一抹红色的身影在戏台上唱着一段《锁麟囊》。
“人情冷暖凭空造,谁能移动它半分毫~我正不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支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此刻的戏台上,就连拉京胡的伴奏人也开始嗑起了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唱戏的也不报幕换场,随心所欲地哼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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