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那一层膜(终)
当郁金香在复旦校园摇曳的时候,春天就来了。
李恒带着肖涵日常在校园里散步,借着消食的名义,两只手今生第一次毫无避讳地牵在了一起。
今天的肖涵变了,变得爱笑,变得随和,哪怕在复旦大学她认识的人没几个,可每当有同学校友向李恒打招呼时,她不再是从前那副漠不关己的态度置身一边,会跟随他的目光转向那边,真正做到了夫唱妇随。
走了一会,李恒惊讶说:“你才来没几次吧,我怎么感觉你对我们学校相当熟悉了一样?”
“那是。我来过这里,认真地记忆过,我给你带路。”
心道honey的大本营要是不弄清楚,还怎么御敌嘛,心里这般想着的肖涵甜甜一笑,指着前面说:“这是化学楼、那边是相辉堂、子彬院、校医务室.这是燕园,前面有个小桥流水.”
走到燕园,她忽地停了手指,朝着前方挥了下手。
李恒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两个熟人,魏晓竹和乐瑶。
两女此时正站在小桥上,不远处还有一伙不认识的女生。
魏晓竹也同样发现了牵手的两人,见肖涵向自己挥手打招呼,她也跟着挥下手,弯起嘴角,站在桥上笑得像暮春的风。
隔空相望片刻,魏晓竹主动问候:“肖涵,好久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你也一样。”
说起来两女这回算是第四次见面,还在一张桌上吃过饭,彼此已然不陌生,客套起来少了几分虚假,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寒暄几句后,魏晓竹视线转向李恒:“李恒,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学校甚至有传闻你离开了复旦大学,害得大家都在担心你。”
去白鹿原采风写作的事,学校就寥寥几个人知晓,哪怕是325也未曾透露点滴,很显然两个联谊寝并不知道他的事。
一开始,他也曾怀疑过那封无名情书是不是眼前这姑娘写的?
怀疑的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单纯的把身边所有相熟的女人过滤一遍。
结果么,肯定是排除掉喽。
李恒诚挚道声谢谢:“谢谢。”
接着他问:“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
魏晓竹回答:“我姑姑就住在燕园,离这近。”
听闻,李恒恍然大悟,才想起来这姑娘的姑姑也是复旦大学的老师来着。
闲聊几句,他带着肖涵继续出发,中间途经理科图书馆、伟人像,以及曦园。
路过曦园的时候,她背着小手,青丝扬在晚风中问:“李先生,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过来吗?”
“突然想我了。”
“对,您真是聪明,一猜即中,我就是突然特别想你,一下课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就不怕我还没回来么?”
“不怕,我习惯了和您聚少离多的日子。”
话到这,她仰头望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许久低沉说:“知道吗?我和您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
李恒神色怔怔,季风将他的单薄外套吹得鼓鼓胀胀,像只风筝一样下一瞬好似就要飘飞出去。
“肖涵.”良久,李恒从后面环抱住她,只是轻轻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后面什么也没说。
肖涵缓缓在他怀里扭过来,眉眼弯弯,面朝着他,笑得幸福而满足。
四目相视,她问:“知道我初中对你印象最深的一幕是什么吗?”
李恒回想一番,摇头:“是什么?”
肖涵说:“你在教室里,手提一个凳子追着外班四个男生疯狂追打的那一幕让我至今难忘。”
李恒右手拍一下脑袋,想起来了:“我那是被逼急了,阳水文两兄弟来班上勒索我的生活费。”
肖涵的长发迎着风一丝丝渗进夜里,她笑容明亮地用双手把住他手臂说:“这事我有听说过。
那时看到你一凳子砸阳水文背上的那个凶狠劲,我就在反思,当初你跟我们三姐妹骂架打架时已经够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真能把我脑袋砸出。”
李恒眉毛一挑,“那时候就对我动心了的吧?”
“哪有!”
肖涵身体被他怀抱着一点点温暖,笑容变得更加透澄澈,心说我对您很早之前就动心了,当初喊小姐妹和你骂架也是因为有点儿吃你和陈子衿的醋嘛。
此时此刻,她说不出来的心事,终究在怀抱中流向了他。
“不太早了,我们回去。”某一刻,李恒搂着她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女子听您的。”肖涵清清嗓子,露出甜美的笑容。
两人原路返回,依旧是手牵手。
巷子尽头漆黑一片,24、25和27号小楼都躲在无尽的夜幕中,没有一点亮光。
肖涵环视一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对面阁楼和隔壁阁楼上应该都有人。
至于为什么没亮灯,她看眼身侧的男人,笑眼眯了眯,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的直觉很准,对面和隔壁确实有人。
余老师在天文望远镜下,专心致志地眺望星空。
麦穗、周诗禾和叶宁在阁楼上聊天,只是看到两人从巷子口回来后,默契地没了声,视线居高临下地落在俩人身上。
叶宁本欲说话,可借助淡淡星光看到诗禾和麦穗都没了说话的意思之时,也跟着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楼下。
开门,关门。
木门在吱呀声中,再次合拢,夜色再次陷入沉浸。
随着门关,手牵手的两人谁也没讲话,眼神在静谧中碰撞,像极了喝醉酒的船夫在摇桨。
对峙着
相视着
某一瞬,李恒缓缓探出右手,手指头轻轻触碰她的脸蛋。肖涵的心跳忽然快得过分。
下一秒钟,李恒的气息铺天盖地倾覆了她。
捉住了她,吻住了她。
情迷中,牙齿撞上牙齿的时候,肖涵被迫靠在了门板上,娇嗡一声,红唇再次被严严实实含住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只大手在她身上游弋。
“李先生!”
“李先生.?”
两句呼唤都没唤醒他,目光越过他陶醉的表情和贪婪火红的眼神,肖涵暗道一声糟了,笋尖恰如其分被铁锄挖到,随着依附在笋尖上的松土一层一层被刨除,她在风雨飘摇中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这刻,天上的每朵云都下落不明。
每颗星星都不知所踪。
隔着一条巷子,看到李恒横抱着一个女人、边吻边进主卧的时候,对面25号阁楼上的余淑恒顿了顿,身体僵硬,稍后放下刚刚拿起的咖啡杯,起身摸黑往楼下赶。
下楼梯,穿过一楼和院子。她最终来到了26号小楼大门处,抬起手准备敲门。
楼上主卧的灯亮了,但一会儿后又熄灭了。
余淑恒的右手终究是没能落下,半停在空中,借着夜色凝视木门发呆。
良久,余老师退后一步,接着返身锁上自家院门,沿着巷子往外面行去。
脑子有些乱,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见女儿回来,沈心走过来关心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余淑恒糯糯地抬起头:“不好?”
沈心问:“你应该自己照照镜子,面色苍白。”
余淑恒右手不自觉地摸摸脸蛋,气定神闲地说:“外面风太大,吹得。”
见状,沈心没再问,而是起身说:“今晚你爸有事回不来,妈过去陪他,你自己照顾自己。”
“嗯。”
余淑恒不咸不淡嗯一声。
看到亲妈离开,余淑恒先是静坐一会,稍后打电话到陈思雅家。
电话比较顺利,很快就通。
“喂,你好。”
“思雅,你现在得空不?”
“有空。”
“有空就好,今晚陪我喝酒。”
“你在哪里?庐山村?”
“在家,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我在钢琴培训机构,离着不远,自己开车过来。”
“等你。”
电话快问快答,不到半分钟就已然结束。
过去一阵,她再次打起了电话,打到了邵市。
这次电话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才接通。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磁性性感的声音。
余淑恒没做声。
“你好,哪位?”电话那边的英语老师再次耐着性子询问。
余淑恒仍旧没出声。
“淑恒?”王润文瞧瞧手中的红色听筒,试探开口。
“不错,还能猜出是我。”余淑恒说。
“声音怎么这么冷?有谁惹你了?”王润文右手撩下头发,饶有意味地打趣。
“肖涵今夜在庐山村留宿。”余淑恒冷不丁来一句。
就一句,刚还高兴落井下石的英语老师没了声,好久才呵呵一笑说:“呵呵,肖涵是和他上床了吧?要不然你不会专门跟我说这事。”
余淑恒说是。
英语老师问:“你意外?”
“还好。”余淑恒说。
英语老师突然大笑:“还好就是不好,呵!你也有今天!你怎么不去阻止?阻止学生早恋是你身为老师的职责所在,有理有据。”
余淑恒无视这话,答非所问:“润文,你应该清楚,过去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你来沪市?”
闻言,英语老师幸灾乐祸的笑声戛然而止。
话到这,电话陷入了沉默。
过去一会,余淑恒打破僵局:“明白我为什么打电话吗?”
王润文翘起二郎腿,冷笑连连:“呵!你一直都不曾欠我,何来此问?”
余淑恒微微一笑:“喝酒吧,你家里的烧酒不错。”
王润文不声不响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