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五月,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前一天,我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飞去了洛杉矶。
第二天晚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在杜比剧院,我坐在观众席上,遥遥望着台上的女人。
她获得了第109届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
她站在聚光灯下,一席长裙,优雅大气,璀璨耀眼,台下喝彩的呼声波涌如雷。
她拿着她的荣誉奖杯,对着众人微笑颔首,眉眼间一片舒朗开阔,自信又不失谦逊。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刻下了许多纹路,可这并没有使她黯然失色。
她像是被不断打磨的上好玉石,越发的光滑莹润,让人不自觉被吸引,根本挪不开目光。
这个女人……她就是我的妈妈,我从小到现在,快二十年了,从未见过的妈妈。
我看着台上的妈妈,心里有无数说不清的情绪涌动,那些交织的复杂情绪让我控制不住想要流泪,我不错眼地望着那个满身华彩的女人。
她令我如此的骄傲仰慕,又令我如此的困惑恼恨。
她就是我的妈妈,原来她就是我的妈妈。
原来她就是抛弃了我和爸爸的那个人。
快二十年了,她居然从不出现在我和爸爸的面前。
她是有多狠心,有多绝情。
曾经,我有过许多猜测,关于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我一直觉得她很有可能是去追求自己的新幸福去了。
我在自己的猜测里,努力说服自己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去理解她。
人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孩子不该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我该祝福她。
可是许多年,她同样也是孤身一人,甚至她的世界更寂寞。
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选择这样。
宁愿一个人,孤单一辈子,也不回来跟我和爸爸团聚。
后面采访的时候,有记者问到她的感情问题,她笑着打哈哈,想躲避这个话题,然而记者不依不饶。
她出道那么多年,除了拍戏宣传,基本很少在媒体前露面,他们太想揭开她身上那层神秘的面纱。
记者们死咬着她不放,摆明了态度不放人。
她最后终于松口,回答了一个问题。
她有那么几秒,仿佛陷入了回忆,之后笑着说,曾经有爱过一个不能爱的人。
那还爱吗?
她恍惚笑了下,眼神空落落,没有再回答。
采访结束后,我混在她的粉丝里去找她签名要合影。
她对粉丝们很温柔耐心,有求必应。
我被人群挟裹着,慢慢朝她靠近,两米,一米,半米……看着她,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终于,我站到她的面前,我紧紧攥了下手,松开,又攥紧。
她抬头看我,脸上笑容是跟对其他人一样的温和。
我低头对着她的目光,颤抖着伸出手,说:“你好,颜臻。”
“你好……”
她握住我的手,抬头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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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忽地愣住了。
我想我们的感觉是相同的,在我们彼此握住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悸动,像有细微的电流传遍全身,让我忍不住心头发软,鼻子发酸。
那是血缘间最奇妙的感应,我身上流着她的血。
她怔怔看着我,眸中几许打量,几许迷茫。
“你好,我叫顾岁晏。”我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张嘴轻轻的无比艰难地说。
我看见她骤然紧缩的眸子。
她瞪大眼睛,握着我的手无意识颤抖起来。
我盯着她的眼睛,紧紧抓着她,不放手。
她的表情渐渐慌乱无措。
身边的保镖发现她的异常,警惕地看着我,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要我放手。
我没动,只看着她,问她:“能给我签个名吗?”
她表情恍惚,身边保镖低声喊她,“严小姐,您没事吧?”
说着又用力抓住我的手腕,“这位先生,请您……”
“我没事。”她突然出声打断保镖,问我:“签哪儿?”
她冲我扯了下嘴角,看着僵硬又局促。
她应该是想笑的,很努力的想笑,可眼睛却忍不住的红了。
她忽地低下头,纤瘦的身形,似乎在隐隐颤抖起来。
我看她两秒,松开手,拉出夹克里的白T恤,低低说:“签这里行吗?”
又有人来阻拦,为防止有心人钻空子,空白的地方不签名。
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于是说:“那换个地方吧。”
“没关系。”她说。
笔尖落在我的T恤上,因为颤抖而变得滞涩,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