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抬头,就见车中美人向他粲然一笑,美不可言。
宋祁心旌摇荡,久久难忘,遂写了首词纪念这次邂逅。“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游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新词一出,立刻在京师传唱开去,后来传到了宋仁宗的耳朵里。
仁宗得知经过,就打趣宋祁:“蓬山并不远呀。”于是就把那个妃子赏赐给了他,一时传为佳话。
赵璩听了赵瑗的话不禁苦笑,如果就此将错就错,原也无妨,这个错他就背了也没甚么。
不过,赵璩不想瞒他大哥,他也相信大哥只是觉得尴尬,心中并不恼恨杨沅无礼。
于是,赵璩就对赵瑗说了实话:“大哥,此事与我不相干。我本来就是按照与大哥的计议去做的,人我都安排好了,结果……,人家确实是两情相悦,便迎了过门,不是我的安排。”
“这样吗?”这回换作赵瑗发呆了。
赵璩安慰道:“刘妃已经遣散出宫,与我皇家再无干系。任凭嫁娶的旨意中,原也没说官宦不许啊。大哥,咱们糊涂糊涂,也就过去了。”
赵瑗苦笑。
赵璩道:“其实,咱们原来的主意也不是特别经得起推敲,可这回不一样了,人可是真的进了杨家,他还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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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官家为了消除西军三帅臣的戒心,就把前皇妃送给他了吧?所以……”
“行了行了,你快别说了。”
赵瑗嫌弃的不得了,牙疼似的咧了咧嘴:“事已至此,朕就算不想糊涂,又能如何?”
……
整个四川地区,现在划为六个部分,就如同把“四川”两个字叠起来,上四下川的形状。
上边的这个“四”,把利州路分割成了利州西路、利州中路和利州东路。
下边的这个“川”,川西是成都府路(原益州路),中间是潼川府路(原梓州路),东面是夔州路。
川西的成都府路,现任的经略安抚使是乔贞。
年底的时候朝廷有消息传出来,左谏议大夫杨沅屡上奏疏针砭时弊,往往切中要害,官家甚喜之。
今年杨沅的考课评价又是上上等,官家遂提擢杨沅为右谏议大夫,紫袍金鱼,甚是威风。
隆兴三年年初,现任潼川路经略安抚使告老还乡,官家又对杨沅委以重任,以其继任潼川路经略安抚使。
现在的潼川路和原本的潼川路下辖州府已经不尽相同了。
由于川北利州路上的三帅臣,实际上控制着原陕南的一部分州府,所以在这一年的陆续调整当中,利州南部的一些府县,划给了成都府路、潼川路和夔州路。
相应的,成都府路、潼川路和夔州路南部一部分后世当属于云南等地区的府县,则提前划分了出去。
因此,现在的潼川府路的北界,已经纳入了阆中、广元,以剑门为界。
剑门一开,川北就在脚下。
不过,潼川北有西军三帅臣,西有成都府路,东有夔州路,潼川路被夹在中间,最难出政绩。
皇帝分明是把杨沅当宰执培养的,没道理这么快外放,而且去这样一处不易创造政绩的地方才对。
朝廷上对此颇有议论,不解陛下用意。
然后,便有一个小道消息传了出来:
据说官家刚刚提擢杨沅为右谏议大夫,就听说杨沅把前皇妃刘氏收房为妾,官家气到吐血。
不过,这既然只是小道消息,虽有人私下讨论,却也没有人敢把它搬上台面来讲。
但是,不久之后传出的准确任命,似乎印证了官家对杨沅的不满。
官家不仅任命杨沅为潼川路经略安抚使,他的右谏议大夫之职也没撤销。
皇帝让他以右谏议大夫、潼川路经略安抚使的身份赴任,这样一来,杨沅可就不只是潼川路安抚使了。
宋国这时候已经取消了“走马承受”一职,可杨沅以右谏议大夫的身份充任潼川路安抚使,这也就意味着,他对川峡诸路军政大员,负有监督、参劾之权。
这还是培养宰执吗?
谁会让一个想重点培养的心腹,以平级的身份去监督诸多权柄和实力比他还要大的同僚啊。
如果他只是谏议大夫,又或者重启“走马承受”这一职务让杨沅就任,那倒也没有什么。
我就是监军,我就是密探,我就是专门负责给你们找碴的,那就找呗。
可问题是,杨沅还负责着川中地区的军政和民政。
他想在任上干出点政绩来,是离不开与川西、川北、川东五方大佬合作的。
现在朝廷就差敲锣打鼓地告诉川北,川西、川东五巨头,川中的杨沅随时可以打你们的小报告,快去踩他、排挤他吧。
他在川中还能干出什么政绩来啊,只怕没两年就得拉下一屁股饥荒,灰溜溜走人吧?
杨沅功勋卓著,遣散的妃嫔任凭娶嫁又是大宋的制度,皇帝又是锐意进取之君,不能无由惩诫,这是人为制造困难,给他上难度了。
他在任上起不到谏议大夫的作用,那是失职。
如果他起到谏议大夫的作用了,就会得罪把他围在中间的一众封疆大吏,作为川中节度他将寸步难行,毫无政绩,还是失职。
到时候,官家自可拿捏于他。
不知多少人家教育子嗣时,原本都是把杨沅当作“别人家的优秀孩子”来举例的。
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反面教材。
自古红颜多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看那杨沅,原本大好的前程,宰相的宝座已经在向他招手,却因为一个女子,错失了锦绣未来。
吾儿,你切莫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