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需要两种马,西北马和滇马。西北马显然是用来骑乘打仗的,而滇马则主要用来代步和驮运物资。
大理与大宋一向友好,滇马的购买难度不大。
想从吐蕃购买西北马,麻烦就多的多。
一是现在一盘散沙的吐蕃各部,有对大宋亲近的,也有暗中投靠西夏的,还有混乱中立的。
再一个,有了稳定可靠的合作对象,如何运输也要实地走一遍,和对方商量好。
虽说杨沅已经透露了成都府路不是问题,乔贞安抚使会暗中配合潼川路的行动。
但是一路经过的地方,要穿过太多不同立场、不同归属的势力范围。
所以,吴渊先去吐蕃,解决这个麻烦最多的地方。
耗费了大半年的光景,跑通了全部关节,他才又往大理去。
直到现在,功德圆满,方才回返。
~~
从大理回返,进入川峡,先要经过峨眉山。
吴渊想到了自己的胞妹幼瑶。
幼瑶先天体质不足,因此舍入佛门,以求佛祖庇佑,保她平安。
如今幼妹已长大成人,身子骨儿也没了问题,倒是可以去见见主持,谈谈让幼瑶还俗的事情。
因为幼瑶是他的老父亲老来得女,和他年纪相差太大。
从感情上,吴渊是把幼瑶当女儿一样宠的,怎么舍得她在如的年纪,就这样一直终老于山林?
于是,一连攻克了吐蕃、大理两大难关的吴渊,兴冲冲地往峨眉山而去。
……
杨沅看到了杨政的族谱,在上面果然找到了始祖杨浩的名字。
而且上边清清楚楚地写着,杨浩少年时醉酒打死丁家恶少,因而逃往河东避难,从此另开分支。
这也解释了清源杨氏始祖杨浩,为何没有在族谱中交代过他是从何而来,因何另立一房了。
这么不光彩的事,当老祖宗的必然不愿意被子孙后人知道嘛。
“果然如此,大哥……”
杨沅立刻哽咽起来。
昨日杨政只是作戏,倒是杨沅当时一脸懵逼,没有太亲热的反应。
此时杨沅真情流露,看起来他是真的相信了,杨政心里,反而涌起一抹奇异的情绪。
杨沅一脸激动地做着戏,心中却是毫无波澜。
他并没有看破杨政的计谋,不过……假的又如何,真的又怎样?
他没有过这样的大家族观念,现代社会的流动性太大了,就算是亲兄弟长大成人后都可能因为工作而各奔西东。
大家族的亲戚更是几乎没什么联系,两代以下就全然断了联系。
十多代以上的同祖同宗的亲戚……,还不如邻居同事亲近呢。
不过,杨沅昨日回去后,就认真思考过了。
他的目的,是逐步对利东、利中两大军头产生震慑作用,牵制住他们,对两大军头内部不法之人逐步进行清洗,进行整顿。
然后再对西军三巨头中势力最大的吴家进行一番敲打,接着筹备对西夏的战役。
如果他和杨政真是同祖同宗,那对他向利中杨家施加影响,显然是有好处的。
所以,这个同宗大哥,他认定了。
兄弟俩欢欢喜喜叙了一番同宗之情,然后一起去了厅。
能登堂入室,到后宅厅接待,这就是把他当成至亲看待了。
杨沅也顺理成章地改变了对杨政的态度。
“大哥,定军山裘皮儿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政的脸色沉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大哥也不清楚,现在外界谣言,说裘皮儿是因为忤逆于我,被我派人干掉的。
因此上,裘皮儿的家人和部将,对我很是提防,也不相信我会调查真凶,正因如此,大哥才上书朝廷。”
说到这里,杨政又露出笑容来,道:“不过,倒也幸亏如此,否则大哥怎么能有机会与你相认。”
杨沅点点头,道:“这裘皮儿,确定是被人所杀么?”
杨政苦笑道:“为兄不知其中详情。不过,据为兄所知,裘皮儿身体健硕,此前并不曾听说他有生病,突然就猝死宅中,确实蹊跷。”
杨沅点了点头,道:“裘皮儿是大哥麾下将领,能独领一军,镇守定军山,想来也是大哥的心腹之人了。
他之暴毙,为何会有人怀疑到大哥头上呢?”
杨政目光微微闪动,缓缓道:“为兄年纪大了,一旦乞了骸骨,谁来坐镇利中呢?
我那些部将们,都是各有心思的。其中裘皮儿性情火爆,个性率直,表现的尤为明显。
坦白说,为兄对他确实有些不满,还曾当众训斥过他。正因为如此,他莫名暴毙之后,才有针对为兄的种种流言……”
说到这里,杨政突然一拍额头,满面懊恼:“遭了,为兄一时忘形,当众与兄弟你认下了同宗之亲。
你今作为朝廷大员调查此案,这……外边的人还会相信你能秉公而断么?”
“倒也无妨。”
杨沅坦然道:“我是奉诏而来,自当秉公而断。此案只要查个明白,人证物证搜集齐全了,若再有因为你我的关系而质疑者,那就是别有用心。
如果依旧有人不信,那就让他上书朝廷去鸣冤吧,小弟受诏在前,认亲在后,没有道理因此再上书朝廷以避嫌疑。
不然,这公文往来,山高路远,等朝廷再派人来,只怕都过了三月半年的,什么真相也查不出来了。”
“不错,咱们问心无愧,秉公而断就是。为兄不做亏心事,又何惧他人诽谤指摘,真要有人不服兄弟你,大哥给你撑腰。”
杨政昂然道:“你我兄弟同心,为兄倒要看看,还有何人,敢起刺挑衅!”
这时,庭院中忽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爷,听说俺有个小叔爷,在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