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韩信旧事
随着应天商行的厮杀落幕,
整个府东街恢复了平静。
京兆府衙门内,府丞冯克昭趴在府衙大门后,听着外面的各种动静。
他时不时把眼睛凑近门缝,看向外面那些黑衣人。
身旁,孔瑞惴惴不安地站着,急得抓耳挠腮。
他凑近了些,轻声问道:
“大人,外面情况如何了?”
“别吵,已经在搬运尸体了。”
冯克昭低声喝止,继续趴在门缝观察。
“大人,咱们真的不出去看看吗?死了这么多人,还动用了军弩。”
孔瑞在一旁试探着问。
“要去你去,想找死别拉上我!”
冯克昭骂了一句,继续专注地看着……
直到那些人清理到府衙门口,冯克昭才急忙招呼孔瑞跑开。
等他们跑回正堂,牢牢关上大门,
冯克昭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中仍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太狠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孔瑞站在一旁,同样满头大汗:
“要是能留下活口审问一番就好了。”
“好你个头,你这榆木脑袋,能不能长点心!”
冯克昭一边骂,一边走到桌旁坐下,猛灌了一口凉茶:
“事情发展到现在,各方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就算审问出什么,又有什么用?大家心里都清楚彼此情况,还不如就这样在暗地里较量,保持默契。”
“大人英明。”
“别扯什么英明不英明了,赶紧想想明天怎么安抚那些百姓吧。
府尹大人说了,明天应天商行还得关门。
今天他们在商行门前闹事,明天说不定就会来京府闹。
要是处理不好,咱们都得丢官。”
冯克昭一脸忌惮,不停地摇头。
“是,大人!”
孔瑞显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明天上衙后,把事情的严重性传达下去。
在这些大人物的争斗面前,你我不过是蝼蚁。
可别像毛骧那样,被猪队友连累。
毛骧有陛下庇护,还能保住官职。
要是事情落到你我头上,卷铺盖回家都是轻的。”
孔瑞喉咙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连忙点头:
“大人,下官明白。”
平凉侯府位于大工坊彰德街十六号,地处街角,规模宏大。
府邸宛如一头隐匿于黑暗中的猛兽,仅有寥寥几处灯火闪烁。
后堂书房内,气氛死寂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平凉侯费聚坐在书桌后,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哒哒哒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回荡。
下首,一个黑衣年轻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品茶,此人是郭振。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道人影匆匆走进来,是五十余岁模样的宜春侯黄彬。
他的出现打破了屋内原本的死寂,费聚和郭振的目光都投向他。
费聚问道:“事情办成了吗?”
“没成!”
黄彬坐到郭振身旁,脸色凝重,显然在生闷气。
费聚发出一声叹息,郭振原本挺直的腰杆也慢慢靠向椅背,同样叹了口气。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本来就是一次试探。”
郭振面容冷峻,嘴唇紧抿。
黄彬摇了摇头:
“至少也该试出点什么,现在连商行的门都没摸到。”
平凉侯费聚缓缓摇头:
“不必在意…商行如今关门,对我们来说已是极大的惊喜。
我麾下一些商行最近都抱怨生意难做,
应天商行关门,能让我们的生意恢复一些,这已经很好了。”
黄彬点了点头:
“尽快安排人下乡吧,这次要从应天商行手里狠狠咬下一块肉。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只让他们卖呢?”
见二人开始讨论商贾钱财之事,郭振眼中闪过一丝荒谬,无奈地摇头:
“两位侯爷,现在是谈银钱的时候吗?有了权势,还怕没有钱财?”
“呵…”
黄彬大笑起来,声音粗犷:
“别急,老大哥都来京城了,咱们这些人也该有个出路了。
一个个都掌权领兵,
就咱们留在京城无所事事,要么被派到偏远之地。
陛下这样可不厚道啊。”
此话一出,郭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为了袭爵已经付出诸多努力,可直到现在都未能成功,身心俱疲。
费聚将手搭在书桌上,不像二人那般乐观:
“陛下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他不会轻易罢休。
今日之事,显然是早有防备。”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二人点了点头。
郭振沉声说道:
“这次派去的都是各地精兵,死在京城实在可惜。”
黄彬脸色一冷,变得平静如水,幽幽说道:
“人总有一死,死在外面和死在京城,没什么区别。
你我登上高位,弟兄们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看看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费聚重重叹了口气,坐直身子:
“京城这边有老大哥在,我不担心。
我现在只是疑惑,唐胜宗在辽东做了什么,竟让陛下急匆匆地把陆云逸派去大宁?”
“哦?这事有什么关联吗?”
黄彬面露诧异,也坐直了身子。
“今天我去见韩国公时,他隐晦地提了一嘴,
说辽东起了些风浪,把周兴搞得焦头烂额。”
“还有这事?”
黄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整个人激动起来:
“想不到啊,唐胜宗那个闷葫芦,居然悄无声息地搞出这么大动静。”
“先别高兴得太早,
这只是一方面原因,避祸也是其一。”
费聚感慨地笑了笑:
“韩国公的威势还是很吓人的。
本来信国公前几日就要离京,
一听老大哥要来,干脆不走了。”
郭振笑了起来:
“开国老臣没剩几个了,宋国公、颍国公在外,能与韩国公分庭抗礼的,没几个人了…”
“局势对我们有利,趁着反攻清算这段时间,彻底把应天商行搞垮。
三天之后再拖三天,时间久了,人们就不会把它当回事了。”
郭振点了点头,提出疑问:
“不过,刑部和大理寺这次居然这么卖力,倒是让人意外。”
费聚摇头道:
“这些文官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现在双方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才暂时站在一起。
可惜国子监的宋纳老奸巨猾,不肯表态。
否则朝野士林一起发力,陛下就算不想让步也得让步。”
“陛下已经让步了,不然商行的事闹不了这么大。
陛下真的老了。”
黄彬有些感慨地说。
郭振深以为然地点头:
“人老了,心思就安稳了,不想折腾。
陛下一直推行的事,
他自己也知道难以延续,或许是打算放弃了。”
屋内光影交错,费聚慢慢站起身,沉声道:
“总之,关键时刻不能掉以轻心。
跨过眼前这道坎,往后就是好日子。
大家各自回去准备,朝堂上咱们必须团结一致,共进退。”
“嗯…告辞。”
二人站起身,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平凉侯府。
南直隶、扬州府。
阳光倾洒,驱散了夜晚残留的些许凉意,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燥热。
扬州城的南城门已是人来人往,各色车马络绎不绝,早已在此等候入城。
这时,官道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摇摇晃晃,
周围有一些侍卫跟随,一看便知车上之人非富即贵。
众多百姓连忙避让,让其先行。
但马车却停在了人群后面。
随着帘幕掀开,
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接着搀扶着两名如似玉的女子下来。
一名女子身着白色长裙,清冷如仙。
另一名女子身着鹅黄色长裙,灵动活泼。
“哇,这就是扬州啊,比京城小好多。”
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惊叹道,引得旁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