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这正是朝廷把我们安排在大宁的原因。
大宁地处关外,若不安抚好民心,迟早会出乱子。”
“哎!”
说到这儿,周兴眼睛一瞪:
“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坏就坏在是关外。
迁来的富户、百姓,甚至军卒,一个个都想往回跑。
看看外面那些官员,
一年里不知有多少人来求本将,让我把他们调回内地。
其他衙门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一日三封信!
本官是一个也不敢答应啊,
现在,只要他们能来衙门上衙,本官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陆云逸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局面居然糟糕到这种地步。
周兴说了一通,大概气也消了,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他笑着开口:
“陆大人啊,等过些日子,
都司的事务你都熟悉了,人也认全了,北平行都司可就交给你了。”
“啊?”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愕然,看向周兴:
“周大人您要调任?”
周兴冷哼一声:
“哪有那么容易,本将要去北平养病。
之前一直没人主持局面,脱不开身,
正好现在你来了,也让本官清闲清闲。”
陆云逸满脸不可思议,
忽然觉得,这北平行都司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身为都指挥使的周兴,也整天想着赶紧溜走。
属下的官员和吏员,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安稳做事。
“大人,您身为都指挥使,是北平行都司的最高长官。
如此行事传出去恐怕名声不好。”
周兴无所畏惧地挥了挥手:
“就这么说定了。
本将在这北边都快十年了,一直没歇过。
现在你来了,又是个有本事的,本将终于能放心去养病了。
要是北边有草原人来犯,别跟他们客气,该打就打,该杀就杀。
本将相信你的能耐。”
“这周大人,您要去多久?”
陆云逸面色古怪,见他去意已决,便轻声问道。
“多久?自然是病养好了再说。
放心吧.这段时间你尽管放手去干,
反正大宁也就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周兴说完,端起茶水:
“行了,本将也不留你吃饭喝酒了,陆大人请自便。”
“这”
“周大人,下官告退。”
陆云逸满脸荒谬,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把权力拱手让人的上官
北平行都司地处北方,天黑得很早。
酉时初,也就是下午五点左右,
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而整个衙门才刚刚散衙。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北平行都司位于关外,
加之习俗等诸多因素,这里虽有宵禁,但无人在意。
歌照唱舞照跳,尽情欢乐!
至少陆云逸在走出衙门这短短百米的路程中,
就已经听到不少吏员打算去喝一杯,放松一下。
对此,陆云逸并不打算阻止,
吃喝玩乐本就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在这寒冷且天黑得早的大宁,更是如此。
要是连夜晚都严格管控,人非得被逼疯不可。
来到衙门口,陆云逸拒绝了几位佥事的喝酒邀请,
转而答应他们,等见过故友后请他们喝酒,这才得以脱身。
不得不说,大宁的官员和将领,比应天官员直率得多。
相处起来,都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
新官到任就聚在一起喝酒的情况,在应天很少见。
衙门口,马车早已备好,刘黑鹰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云儿哥,快来,外面冷。”
陆云逸打量了一番四周,见衙门里的人要么步行,要么骑马。
便做出决定,挥了挥手:
“骑马去。”
刘黑鹰一愣,但也没说什么,
立刻从马车里钻出来,用力一蹦,跳上了战马。
“云儿哥,这么冷的天,为啥不坐马车。”
陆云逸骑着马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以身作则。
要是你我都娇惯,官吏们还不得有样学样!”
“奥~有道理。”
怕他不理解,陆云逸提醒道:
“大宁城可不像京城,京城里有文官,坐马车还能蒙混过关。
大宁都是军人,今日坐马车,明日名声就臭了。
为了一时的暖和,不值得。”
“云儿哥说得对.那咱们骑马去吧,反正大宁城也不大。”
“嗯,你带路。”
两刻钟后,天色早已漆黑,
二人带着亲卫来到了大宁城城北最热闹的安和街,
找到了位于街角的酒楼。
“康乐楼!”
陆云逸念着牌坊上的名字,轻轻点头:
“名字不错,和街道名字很搭。”
刘黑鹰只是嘿嘿直笑,二人翻身下马,门前的伙计连忙上前牵过马缰:
“大人几位?”
陆云逸看了看身后的亲卫,又看了看前方热闹的康乐楼,说道:
“要一间大点儿的雅间,酒菜都上好的。”
刘黑鹰点点头:
“再叫你们掌柜过来,告诉她故人来了,要吃豆面。”
伙计一愣,打量了二人一眼,愈发恭敬:
“好嘞,两位大人里边请!”
二人拾级而上,踏入康乐楼。
进入其中,二人微微挑眉,闪过一丝意外。
楼内灯火通明,
暖黄色的光晕将整个大堂照得亮堂堂的。
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此时已坐满了食客,
草原人与明人挤成一团。
他们大多高谈阔论,举杯畅饮,嘈杂声交织在一起,十分热闹。
大堂中央,一座巨大的木雕屏风矗立着,
屏风上雕刻着山水画卷,崇山峻岭间云雾缭绕。
这屏风非但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反而为酒楼增添了几分雅气。
酒楼的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
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在桌椅间穿梭自如。
楼梯处,木质台阶被磨得光滑,扶手擦拭得一尘不染。
沿着楼梯向上,二楼的雅间错落分布。
陆云逸和刘黑鹰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宽敞雅间。
雅间内,布置得更为典雅大方。
一张圆桌摆在中央,周围环绕着几把雕椅子。
墙上挂着一幅描绘当地风土人情的画,画中展现的是大宁百姓丰收和放牧的场景。
“不错啊比京城的酒楼有特色。”
陆云逸打量着,由衷地称赞道。
刘黑鹰一直嘿嘿笑着,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二人落座不久,门外便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身段婀娜、身材高挑的成熟妇人冲了进来。
她身着一袭宝蓝色锦缎衣裳,下身是黑色褶皱长裙,上面绣着细腻的金色丝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牡丹图案。
妇人面容姣好,丹凤眼微微上扬,眼眸明亮而锐利。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线条分明的红唇,
此刻因急切而微微张开,喘着粗气。
她的脸颊因匆忙赶路而泛起淡淡的红晕,为她成熟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一进门,她的目光便迅速扫向二人。
先是在陆云逸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而后又看向成熟了许多的刘黑鹰,眼中闪过复杂,
有惊喜,有嗔怪,更多的则是眼中弥漫的泪水。
“你个王八蛋,我杀了你!”
妇人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泼辣。
她从背后抽出匕首,就朝刘黑鹰扑了上来!
刘黑鹰不闪不避,任由匕首刺进自己的身躯。
眼见胸口鲜血流出,
成熟妇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涌出不安慌乱。
她惊慌失措地扑上前:
“将军.您,您为何不避。”
刘黑鹰握住来人的手,眼中满是柔情,手掌轻轻揉搓着:
“蓉儿,两年不见,你的手比以前更粉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