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府,东屋里。
乳娘黄妈妈满脸揪心地在旁伺候着面色冷白,精神不济的辛六娘。
辛六娘,闺名辛翠,翠小楼如今的当家。
黄妈妈拧着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细密汗水,心疼地说道:“六姐儿,你何苦忍着,等到今儿才告诉奴。奴方才知晓你这些日子受了这么多委屈,这该怎么好!”
她说着说着,眼泪欲要往下掉。
辛翠见黄妈妈如此,头疼得厉害,忙拉住她的手,止了她的话头。
“黄妈妈,我这会儿头疼,你甭说了。”她嗓音低哑,嗓子眼跟着难受。
这几日她苦身焦思,夜夜不能寐,睡着了就梦到那等鬼邪侵事,让她难受不已。
实在没办法了,才将这事告诉了黄妈妈。
黄妈妈一听,那还了得,当即就要寻个大夫来。
辛翠不想她这事在府中闹得人尽皆知,思来想去,便想起在她家楼外摆摊给病患看病的许大夫。
这许大夫才貌兼全,实乃俊髦。辛翠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对他心生好感,加上族中长辈觊觎她手中的翠小楼。
时不时的就要塞个她瞧不上的郎君来与她相看。
辛翠岂会让他们摆布,既然想要她成婚,那便找个合她心意之人才行。
可惜了,对方没瞧中她。
辛翠青黛柳眉微微拧起,眼底带着乌青,侧躺在软榻上,朝着黄妈妈看去:“许大夫何时能来?”
“奴去问问。”黄妈妈拍拍她的手心,起身往屋外出去了。
且说另一边,阿旭在听完门外青年小厮报上来的身份,愣了愣。
他让青年小厮稍等片刻,忙回到屋里找许黟来。
将事儿汇报完,站在旁边的阿锦皱起眉稍地看向许黟。
忍了忍,阿锦小声说道:“郎君,这翠小楼当家,之前托媒妈妈过来,今儿又是命贵介来请郎君出诊,会不会……”
许黟指腹轻轻点着桌面,思忖一瞬,道:“既是来请我出诊,我就该去看看。”
他起身,看了看两人,叫阿锦跟他出门。
对方是女娘,带着阿锦方便些。
阿锦听到可以跟着郎君出门问诊,心里那点担忧立时消散,欢欢喜喜地跑去屋里准备出诊的物什。
除了郎君该带的药箱,阿锦自个也有个小药囊,里面放着都是她自己炮制的药丸、药膏和药散。
许黟对她炮制出来的玩意儿还算满意,便允许她带着。
院外,青年小厮没等多久,许黟和阿锦就出来了。
他们坐上对方的驴车,赶到西街辛府。
……
黄妈妈出来东屋,就差遣了个丫头去门口打听消息。
丫头很快小跑着回来,说随从带着大夫来了。
黄妈妈听后,不用丫头带路,赶忙脚步匆匆地亲自去迎接对方。
见着许黟时,看到他身边跟着个娇滴滴的小女娘,黄妈妈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可是知晓六姐儿当初委托媒妈妈说亲那事,因而不免往那方面猜,对方是不是早已有心仪对象,才会拒绝她家六姐儿。
黄妈妈对此心有不满,她家六姐儿如此好,难道比不上这个小女娘?
“许大夫,辛苦你跑一趟,还请跟着奴进屋。”黄妈妈心里不乐意,面上却过得去,做了个请的手势,先一步地走在前头。
“请妈妈带路。”许黟颔首。
他和阿锦跟上她,进入到东屋院子,就看到院子里有几个忙活的丫头停下动作瞅着他们。
两人目不斜视,直接跟着黄妈妈进到里屋。
这会儿,辛翠披着樱草色斗篷,双腿并拢,直着腰肢地坐在软榻上方。
看到他们进屋来,睨着眼往屋门处瞥去。
随后,她就看到许黟带着锐芒的双目转过来,与她的视线对上,那双眸清冷,却带着一丝天生的柔情。
辛翠微垂眸,避开许黟的视线。
许黟看到她脸色那刻,心中就在判断翠小娘得的什么病。
黄妈妈朝着辛翠道万福:“六姐儿,许大夫来了。”
“嗯。”辛翠没多言,只对着黄妈妈点点头。
黄妈妈得到指令,便与许黟说起辛翠身体有哪些不适:“我家小娘子这几日入寐难安,梦中总有邪祟作乱,扰得人心神虚劳,心力交瘁。”
许黟认真听完,想了想,他问辛翠:“不知翠小娘子可容我家徒儿给你把脉?”
辛翠看了看他旁边的阿锦,咬着唇:“许大夫是不愿给我问诊?”
“非也。”许黟平静地解释,“我家徒儿已学医数年,只差临门一脚,若是她诊断不出,可由在下出手。”
黄妈妈嘁地冷笑一声:“许大夫好大口气,我家六姐儿岂是给你家徒儿练手的!”
阿锦见对方曲解了郎君,连忙道:“这位妈妈误会了,翠小娘子是千金之躯,与郎君男女有别,若是奴能诊出小娘子的病证,岂不是更好。”
她这话一出,黄妈妈难看的脸色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