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映如不在乎,“端去吧。”
高美惠说:“这样的生活还要再过个四五十年,想想都可怖。”
蔚映如说:“你们俩自行解决,我不调停。”
高美惠骑着车回了,途经面包店时朝里望了眼,之后什么也没想地就穿着信号灯过去,在她俯身锁车时看见站在同一行商铺前戴着口罩跟人果茶店老板聊天的蔚映敏。两人的目光短促交汇了下,蔚映敏收回继续跟人聊天,高美惠则去了店里买牛乳卷。
等她买完牛乳卷出来闲站在骑行车旁边吃,眼神又同在跟人聊天的蔚映敏对视上,这次两人都没回避,只是平静地对视。
对视了有半分钟,高美惠收回视线继续索然无味地吃牛乳卷,没法解释,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此时被动地站在这里就要回答蔚映敏一个问题:既然你看不上我,为什么还来找我?
她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经不起推敲的。
她连自己都交代不了——她大脑飞速运转,竭力要给自己找出一个掷地有声的理由——一个让自己此刻安然站在这里的理由。
她一点点嚼食着手里的牛乳卷,看见蔚映敏慢慢朝她过来,听见蔚映敏问:“有事情?”
她以不变应万变,示意手里的牛乳卷,“买面包。”
蔚映敏看她眼睛,也带有洞悉一切的锐利,但这股锐利很快就收了,问了她别的,“要不要吃晚饭?”
她问:“吃什么?”
蔚映敏说:“有一家海鲜粥不错。”
她点头,“可以。”
两人各自骑上车,蔚映敏带她朝着海鲜铺去。
没有多余的解释,两人再次恢复邦交。
*
恢复邦交的次日晚上下班高美惠来给蔚映敏送鼻炎喷雾,他犯鼻炎了,上回带给他的他给弄丢了。她把喷雾给他就打算回,蔚映敏问她,“吃晚饭了么姐?”
高美惠说:“职工食堂吃的。”
蔚映敏摘了口罩,站十字路口左右望两眼,“咱俩去散步呗。”
高美惠没兴趣,“不去。”
蔚映敏问她,“你无聊了找我,我想散步……”
高美惠打断他,“我不想在街头吃尾气。”
“去公园散步。”
“换个方式吧。”高美惠看他,“我不想步行。”
“我找个老年车推你?”
“去你的。”高美惠转头去公园的方向。
蔚映敏跟上,在她旁边说:“真有老年折叠车,还是电动的。”
高美惠看他,“你的无线耳机呢?”
蔚映敏从挎包里拿出来给她,“连你的蓝牙还是我的?”
“连你的吧。”高美惠说:“我手机里没音乐。”
蔚映敏连上自己的蓝牙给她,“我这是挂耳式的,我帮你戴。”
高美惠说:“不需要。”她简单看了下耳机,尝试往耳朵上戴没戴好掉了下来,蔚映敏弯腰捡起来说:“你都给我弄坏了,我给你戴吧。”
他撩开高美惠耳后的头发,帮她往耳朵上戴的时候被高美惠避开,“我不听了。”
……
“不听算了。”蔚映敏把耳机装耳机盒里说:“跟我借机占你便宜似的。”
高美惠听不懂,问他,“离公园还要多远?”
蔚映敏说:“五六百米。”
高美惠转身要折回去,“我累了。”
蔚映敏把她拉回来,“姐你看过索菲玛索的《初吻》么?”
高美惠说:“不认识。”
蔚映敏说:“里面有一个经典桥段就是戴耳机。”
高美惠翻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蔚映敏换话题,“有一部韩国电影,讲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女主人翁参加诗歌朗诵班学写诗歌的故事。韩国导演李沧东电影《诗》”
高美惠感兴趣,“那她最后写出诗歌来了?”
蔚映敏说:“写出来了,写了首《阿格尼斯之歌》。”
高美惠畅想着说:“等将来我顺当退休了,我也能安心写诗歌了。”
蔚映敏问她,“还能不顺当?”
“当然。”高美惠说:“我希望在我退休前不要再延迟退休。”
蔚映敏笑她,没说话。
两人沿着步道散步,高美惠忽然也想到早年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老早了,读本科时候跟室友一块看的,她说:“电影的具体剧情我忘了,但我记得叫《女人步上楼梯时》,印象深刻的就是女人上楼梯时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