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什么时候开始的?
曼草:旅行前的几天吧。
妈妈皱眉:是因为我,你们才认识的吗?
曼草摇头:不是,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在你面前都是装的。
妈妈一个皱眉: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你在逼我接受还是什么?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把这事告诉她小姨,你以为她会同意?
曼草撅了一下嘴:干嘛这么凶。
妈妈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憋着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闭上眼睛,长长吐一口气。
曼草往妈妈那边挤了一下:妈妈讨厌我了吗?
妈妈没有说话。
曼草又问:你可以接受吗?
妈妈说:不行。
曼草抬眼看妈妈:那怎么办?
妈妈疲惫地往沙发里靠了点:你去给我倒杯水。
曼草立马站起来,听妈妈又补了一句:要凉水。
曼草很快去厨房,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去饮水机接水,接好之后回到客厅,妈妈已经靠着沙发了,电视的播放键也被她按下,主角们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曼草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碰撞声音时,妈妈转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这个目光很快就收了回去。
你爸是在你上初中的时候去世的,妈妈手里握着遥控器,也没有要喝水的意思,她缓缓说道:那时候爸爸的葬礼,许多亲戚朋友过来帮忙,但最辛苦的就是你了,你跟着我忙里忙外,许多事情根本不用我说,你做得比我还好。
妈妈停顿半晌,继续道:你那么小,那时候还瘦地跟柴火似的,早上忙完了,晚上就跪在灵堂里,陪着你爸爸,我那时候想,曼振这个混蛋,就这么把你丢给我一个人,我照顾不好你怎么办,你叛逆期了怎么办,我更年期了怎么办。
她们说,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比较懂事,平常阿姨们在你面前说这些话,我总要反驳她们,我说我们家小草一点都不懂事,多大了都跟孩子似的,什么都要人照顾,妈妈说到这儿笑了一下:妈妈其实是知道的,你有多懂事,遇到委屈了不如意了,也不让我知道,憋在心里,虽然总在催你,让你谈恋爱,让你结婚生小孩,但妈妈心底,是想让你一直当妈妈的小孩。
在我的认知里,不久的将来,你会遇到一个很爱你的男人,你们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那个宝宝会在我的怀里叫我外婆。
妈妈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曼草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出来,一张递给妈妈,一张自己用。
曼草把纸巾按在眼角,突然听妈妈更咽地说了句:现在你这样,是我没有教好你。
曼草闭上了眼睛,鼻子也不通气了:没有,不是的,干什么啊。
妈妈缓了一会儿,把纸巾丢了:是去海岛之前在一起的。
曼草:嗯。
妈妈吸了一下鼻子:那其实也没有多少天。
说到这儿,妈妈似乎想起了海岛上的一些事,缓缓的,又皱起了眉。
不过她不打算和曼草讨论关于海岛上的种种,她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妈妈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明天一群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小姨也在,我现在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她。
曼草看着妈妈,小心发言:当做不知道吧,小姨反正也没有看到。
妈妈语气冷下来:我不想在这儿跟你贫。
曼草哦了声。
妈妈说完问:一定是女生吗?
曼草没有说话。
妈妈又问:一定是子矜吗?
曼草:其他女生你就可以了?
妈妈拿起抱枕就要打人,曼草连忙躲开。
过了一会儿,妈妈又说:如果我接受不了,你可以分手吗?
曼草张嘴闭嘴,闭嘴再张嘴:妈,我饿了,我想吃粉。
妈妈:你最好今天能气死我。
曼草:别乱说,我真的饿,我还没吃晚饭呢。
妈妈看都不看曼草一眼,就离开了客厅,没多久,厨房那边就传来了声音,曼草转头看,做饭从来不关厨房门的妈妈,把门关上了。
透明竹叶花纹的玻璃里面,妈妈双手撑着灶台,半天没有动一下。
曼草把视线收回来,拿起身边的抱枕,压在自己的胃上。
心脏跳得好快。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每次妈妈想批评曼草,曼草就和她不正经,妈妈总拿她没辙。
而后,曼草再撒个娇认个错,事情总会了解。
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
这次她没错。
在曼草饿到不行的时候,妈妈终于把粉煮好端了出来,救了她一命。
以往她迟一些回家,一个人吃饭,妈妈总会在餐桌上陪她,但这次妈妈没有,妈妈把粉放下,就自己去了客厅,把小姨推荐的那个电视剧捡起来看。
先喝几口汤,缓解一下,再把剩下的粉全吃下去。
妈妈已经把客厅的灯关了,曼草吃完把碗筷收拾了,还洗了,才又回到客厅,和妈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在沙发上,陪她看电视。
她的那条围巾委屈地躺在茶几上,妈妈手上闲着,也不拿起来织一织。
一集连着一集,等到时间过了晚上十点,妈妈终于把电视退了出来,不过她仍旧什么都没有说,遥控往曼草那边一丢,就回了房间。
曼草以为今晚就这样时,下一秒,妈妈突然把房间门打开。
曼草转头看她,听她说:晚上早点睡,脸色很差。
曼草:好。
曼草应完,妈妈就把门关上了。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曼草深深吐了一口气。
才十点,曼草根本没有睡意,不过她也没在客厅待着,而是关掉了电视,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晚上没把手机拿出来,她怕她陪妈妈的途中玩手机,那妈妈会更生气,不过她看了眼手机,觉得她拿没拿出来其实是一样的。
许多人找她,但岑子矜不在许多人里。
大概是自己也怕,曼草并没有马上去找岑子矜,她把发过来的消息一一回复了,还把群的红点点了,甚至看到只有一点感兴趣的话题,就在里面聊天。
做完这些,她再去洗了个澡,出来,手机仍旧查无岑子矜。
曼草点开通讯录,找到岑子矜,盯着这个界面,等到手机第一次发暗,才按下拇指,把电话拨出去。
根本没听到嘟声,岑子矜就把电话接起来了,但那边只砰的一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曼草怀疑地又拿下开看了眼,见秒数在走。
岑子矜?
在。
哦。
然后有没有人说话了。
两边安静到曼草很想直接把电话挂了,但她还是冷静下来,找了个无关紧要的话:明天几点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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