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觉得唐玄可能比弓弦还直。
司南清了清嗓子,委婉试探:你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同师曰朋,同志曰友,你指的若是这个,有。
咳
司南心一横,我是问,你有没有相好的。
唐玄目光一顿,淘气。
司南:就是没有喽!
唐玄没吭声。
司南来劲了,你都二十了,怎么也该有个喜欢的人吧?
无媒苟合是为淫,我虽父母俱亡,还有官家和娘娘替我作主,断不会与人私定终身。难得说了个长句子。
司南:
敢情他根本没领会男朋友是什么意思!都说了是相好!
除非,他在装傻。
司南心思一动,笑眯眯道:那你方才说做我一辈子的男朋友,还作数吧?
唐玄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司南坏笑:我要把这件事记下来,当作把柄,等你成亲的时候拿出来威胁你。
唐玄摇摇头,眼底漫上纵容的笑意。
司南满意了,霸道地说:你赶车吧,我睡会儿。嗯。
不能太快,我怕颠。
好。
到了叫我。
嗯。
我
快睡。唐玄把斗笠扣在他脸上。
司南老实了,懒懒地歪在车壁上。
斗笠上有个小孔,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唐玄的脸。司南悄悄地抠大了一丢丢,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唐玄在专心驾车,似乎没发现。
司南又抠了抠。
还是没发现。
还要再抠,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就算不睡,也不必糟蹋东西。
已经睡着了,不要跟我说话,不然就把我吵醒了。司南一本正经耍无赖。
斗笠遮住他的脸,只露出一截小巧的下巴,白皙精致得不像男孩子。
唐玄指尖一顿,移开目光。
雨下得密了。
马车慢得像乌龟爬,旁边两条腿走路的人都能轻松超过他们。
木清扯了扯身上的蓑衣,暗搓搓抱怨:这冷呵呵的,还不如窝在凤仪楼盯梢。
林振给他使了个眼色,别胡说。
司南忙道:辛苦二位,回城后小子请二位去凤仪楼吃酒。
木清笑呵呵地摆摆手,职责所在,郎君客气了。再者说,以凤仪楼的菜价你也请不起。
司南:
赤果果地被鄙视了。
唐玄淡淡道:下来跑跑就不冷了。
木清惊恐:老大,你说真的?
唐玄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
木清一个激灵,飞快地翻下马,啪叽一下踩到泥坑里。
唐玄嫌弃地收回视线。
木清:
林振扫了他一眼,都不带同情的。
没眼力的傻子,活该!
雨下得更紧了。
司南靠在车壁上,肩膀湿了一小片。
唐玄把头顶的龙骨伞往他那边移了移,问:冷不冷?
司南连忙摇摇头,不冷,一点儿都不冷。
唐玄:说实话。
司南:我不想跑步。
唐玄:
其实有点冷。司南掀开斗笠,小声说。
唐玄从车里扯出一张淡青色的羊绒小毯,裹到他身上。
木清:
都是人,这样差别待遇真的好吗?
真好。
司南捏着温暖牌的小毯子,蹭蹭这里,蹭蹭那里,可开心了,玩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御用的吧?
不是。
是你的?
嗯。
司南笑嘻嘻:郡王的东西,我一个平民百姓也不方便用吧?
唐玄挑眉,不然还我?
嘶,真冷!需要小毛毯续命。
唐玄扬起马鞭,在空中抽了个响儿。
骏马踢踢踏踏地跑起来,并不颠。
城门口人有些多,牛车马车挤在一起,一时难以通行。许多百姓们没穿蓑衣,抖着身子跺着脚,盼着早点进城。
城防兵看到唐玄,颠颠地跑过来,请他先进郡王本身就有特权,更何况他还在皇城司担任要职。只是,这样一来就要惊动前面的百姓。
唐玄看着人群中的老老少少,问司南:着急吗?
司南连忙摇摇头,不急在这一时,等会儿吧!
唐玄勾起笑意,好。
郡王好说话,也省了百姓们抱怨,城防兵临走前感激地朝司南抱了抱拳。
司南夸唐玄:你真是个好郡王。
唐玄回夸他:你也是个好少年。
两个好人互相看着,没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笑什么,就觉得畅快吧。
他们都失去过至亲,经历过孤独的童年,生活在特殊的环境中,很少有这般舒心顺畅的时候,更没有这样幼稚地一起傻笑的朋友。
唐玄难得主动搭话:为何不想做官?
司南说:我就是个普通人,脑子一般,也没那个心气。
当年为了不让老爸失望,他白天黑夜地学习,撑死才考了个免学费的师范院校。大四那年参加国考,过了初试,面试被刷了,智商和运气真是普通到不能再不普通了。
可是,他并不自卑,自谦都不会。
因为他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有想做的事。他确信能在喜欢的领域发挥所长,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享受到了快乐,将来回想起来不至于后悔。
我已经选好了铺面,在城东,旧宋门内,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前院临着街,正好当铺面,后院有口井,还有棵花椒树,花椒钱都省了。
院子挺大,还能种花种菜,再养几只小鸭小鹅,一早一晚让它们去汴河里游泳,你说爽不爽?
嗯,挺好。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想来,是真喜欢。
唐玄默默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说得对,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我幼时也不好读书,策论做得不好,总被滔滔姐取笑。后来大了些,加了骑射一门,就连十三哥都比不上我。
这是在安慰他吗?
平时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居然在绞尽脑汁安慰他?
不对
司南头顶的小雷达闪了闪,滔滔姐是谁?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