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些力。槐树下定决心,说,我也许能找到花鬼。
他知道,无忧洞的案子之所以一直没收网,是因为斩首计划还没成功。花鬼这个贼头找不到,抓再多混混都没用。
知道花鬼真实容貌的人,除了已死的流星,就剩了榔头和小元。榔头至今没有下落,据抓到的人说,是被花鬼折磨死了。
起初,唐玄为了给司南撑腰,端了花鬼好几个暗娼门,花鬼损人又伤财,把火气发在了榔头身上。
另一个小元被唐玄抓了,关在开封府没两天就被灭了口,死之前什么有用的都没审出来。
如今,唯一有可能认出花鬼的人就剩下了白夜。槐树在白夜身边待过两年,他知道最想除掉花鬼的人其实是白夜。
可以利用这一点,从白爷、白夜那里套出花鬼。槐树顿了下,说,他不会告诉官府的人,却能告诉我。
绝不与官府勾结,这是无忧洞的规矩,无论是谁,倘若坏了这个规矩,就会受到所有无忧洞之人的追杀,往往是全家灭口,不死不休。
唐玄问:你不怕被追杀?
我从未承认自己是无忧洞之人。槐树握着拳,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军户之后,我爹进过龙卫军,跟着唐大将军打过仗,为百姓流过血,我不会成为一个贼。
司南微愣,槐树的身世从来没跟他说过,他以为他和小崽、二豆他们一样,是一个没有父母亲人的孤儿。
唐玄问:你姓什么?
姓程。我爹在宝元二年和贼夏打仗时受了伤,当年从边境归京,还是郡王的车驾好心捎了他一程。
唐玄凝眉,你父是程良?
这下轮到槐树惊讶了。
除了惊讶,还有激动,您、您记得他?
唐玄缓缓点头,他记得。
他记得每一个在那场战役中捐了躯、受了伤的唐家军。
槐树有些激动,是了,是了,我爹病着时,每年都会收到朝廷发放的银钱我爹说,那不是朝廷给的,而是燕郡王府出的。
我爹没了一条腿,病了好些年,怨恨过,咒骂过,我以为他恨死了打仗,甚至恨唐将军。但是临死前,他喊的却是来生还做西唐兵。
唐玄眸光一闪。
西唐,就是西北唐家军。
司南鼻子发酸,重重地压了压槐树的肩,你本名叫什么?
槐树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仿佛适应了片刻,才说出那个埋在心底的名字:程飞羽,我叫程飞羽,这是我爹给我起的。
他娘改嫁前,他一直用这个名字。
他被继父毒打逃出家门后,也用回了这个名字。
只是,后来入了无忧洞,他再不敢叫。
他怕他爹在那边听了,不得安宁。
槐树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湿意逼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向唐玄,郡王,小子愿协助皇城司,擒拿花鬼。
不可。唐玄断然拒绝。
这件事凶险万分,他绝不会牵扯上这个无辜的少年。
更何况,他还是唐家军后人。
槐树求助般看向司南。
我也觉得不可以。司南比唐玄还坚定。
槐树急了,师父,你信我
我自然信你,你一直很能干。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更信燕郡王。
他是皇城司指挥使,大宋的燕郡王,唐将军和许国公主的后人,擒拿花鬼,铲除无忧洞是他的职责,不是为了争功,也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明白吗?
司南郑重道:如果你想继承你父亲的遗志,想为你这些年在无忧洞做过的事洗白,可以,先入禁军,或者科举入仕,正正当当地为国效力。
槐树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唐玄开口:等到此事了了,我给你做保,入京西厢军,服役三年,有才能者可选入禁军,当年你父亲也是如此。
槐树浑身一震,屈膝行了个大礼,小子程飞羽,谢过郡王大人!
唐玄点点头,抬手将他扶起。
槐树窝到枣树底下激动去了,孩子们围在他身边。
司南把唐玄往外送。
经过草棚时,唐玄把铜火锅拎到了手上。
司南瞪眼,砸了我的碗还不够,还要顺我一口锅?
唐玄勾唇,你会感激我的。
司南:我是不是有毛病?
唐玄轻笑,乖,不要这样说自己。
司南:
你、你滚!
唐玄把人逗炸毛了,又耐着心思顺毛,先前被老鼠砸到的那个人是于三儿吧?你以为他为何会躲在你家墙外?
既然都这样问了,司南不妨大胆设想:该不会想偷我的铜火锅吧?
唐玄敲敲他脑门,你是真没读过《宋刑统》吗?私熔铜钱一两以上,杖二十,罚钱三百贯,情节严重者,可至徒刑。
司南瞬间瞪圆眼,敢情这不是锅,是祸啊!
他熔锅时丝毫没避着人,于三儿那小子,八成要去举报他!
司南嗖地一下把锅塞回唐玄手里,给你给你,我不要了,这锅原本做出来就是要送你的。快快快,郡王大人,请拿走吧!
唐玄挑眉,真的?
司南毫不心虚,疯狂点头,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唐玄轻笑,拿什么证明?
司南眨眨眼,不然,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唐玄状似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挖吧。
司南:
小玄玄,我觉得你变了。
嗯,你也变了。
我才没变。
没变吗?唐玄点点他脑门,又捏捏小脸蛋,像是变好看了。
司南:!!!
土、土味情话这还行?
第28章花鬼(二更)
唐玄的土味情话让司南笑喷了,如果也是穿越的你就眨眨眼。
唐玄眨了眨眼。
司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清婶刚好在对门跟刘氏说话,听到笑声,不由感慨:南哥儿是个会经营的,家里越来越热闹,每日听着他家小院传出的笑声,自个儿也不由觉得,这日子有奔头。
刘氏拈着针在头发上蹭了蹭,柔声道,有他们在旁边住着,显得我这院里都多了人气。
可不是么!
吱呀一声,不知谁家开了院门,却没人出来。
司南瞥了一眼,正瞧见于三儿躲在门洞后探头探脑。
他心思一动,朝唐玄挤了挤眼,故意拔高嗓门:王爷,铜锅的事就拜托您了,铺面过两天就能租下来,要得急,劳您费心催一催。
唐玄抿着笑,配合道:好。
司南凑近了,悄悄说:多说两句,钓他丫的。
唐玄眉眼微垂,眼底映着少年坏兮兮的笑,也跟着笑了。
他顿了顿,稍稍沉下语气:朝廷向来禁止私熔铜钱,我只搭线,出了事可保不住你。
您就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最近包大人忙着呢,没心情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司南眉飞色舞,演技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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