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嘴上说着不敢叨扰官家,实际就是不想跟他们坐在一桌根本没办法好好抢菜!
最后,只有包拯坐了过去。
司南亲自服务这桌,上上下下地端菜、上锅底、调小料,还特意给赵仲针舀了一碗醉山楂,是用度数极低的甜酒腌的,小孩子也能吃。
因着唐玄的关系,赵仲针一直把司南当成长辈,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谢。
这位未来的小官家生得俊美,一言一行规范得像是模子框出来的,司南瞧着就稀罕。
不愧是敢于支持王安石变法的一代明君啊!
相比之下,赵宗实就像个老好人,全程笑呵呵:南哥儿,别忙活了,坐下一起吃。
司南笑着道了谢,还真不敢坐。
待他走后,赵宗实禁不住夸道:南哥儿没有读书考取功名,当真可惜了。今日来的这一出,足见其心性手腕。
赵祯瞧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赵宗实清了清嗓子,暗搓搓敲边鼓,球球还挺有眼光的,一早就看出南哥儿是块璞玉。
赵祯呵呵呵。
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
一怒之下吃了三大口羊肉。
赵仲针年纪虽小,却极其孝敬,没让宫人动手,而是亲自给赵祯布菜。
赵祯瞧着他,怎么看怎么满意。
包拯啃完红枣锅里的甜猪蹄,擦了擦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官家不是要派人去河间府么,臣瞧着,这司小娃倒是个机灵的。
赵祯哼了声:蓄谋多久了?
包拯淡定道:没多久,就半日。
赵祯冷笑,一个两个就知道算计我的玄儿。我跟你说,不可能。
包拯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沮丧,反倒把问题抛给赵宗实,十三团练,您意下如何?
赵宗实是支持这个提议的,倒不是为了包拯,而是为了司南和唐玄。
他希望司南趁这个机会立个大功,官家才能彻底放下后顾之忧,同意他和唐玄的婚事。
相应的,也会有危险,唐玄一定不会让司南涉险。
所以,赵宗实不好直接点头或是摇头。
倒是赵仲针,思考了片刻,说:祖父何不让南叔自己决定?南叔是个有主见的,想去或者不想去,他一定有主意。
赵宗实忙道:若官家开了口,南哥儿却不想去,岂不为难?
赵祯哼笑道:你还不如针儿看人准,司小娃确实是个有主见的,他还真不会为难。
包拯一听,这事有门儿。
不等官家反悔,便把司南叫进了雅间。
别看外表瞧着正直忠厚,其实这人可贼了,为了让司南同意,他特意夸大了唐玄在河间军的处境。
当地百姓不乏愚昧之辈,不知辽人奸恶,为了区区盐利,不惜给辽人通风报信。燕郡王去了数日,带人围堵多次,皆让那辽贼逃了。
这还算是轻的,若真打起仗来,再有人通风报信,那就不止扑个空这么简单了,受伤甚至死人都有可能。
司南明知他这话不可尽信,然而,还是忍不住担心。如果有机会,他自然想为唐玄做些什么。
不过,司南没直接同意,既然包拯诓他,他也不会客气,我有个条件,倘若官家答应了,我后日便出发。
赵祯挑眉,说说看。
司南道:我要河间府暗桩的联络点,至少让我知道紧要时刻向谁求助。
赵祯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也有个条件我会告诉玄儿给他安排了一个帮手,你会有机会跟他通信,但是,不能让他知道是你。
司南立即懂了,官家这是担心让唐玄知道他把自己派了过去,会闹脾气。
赵祯再次闷头吃下三大口肉。
又得担心儿子的安危,又得防着儿子翻脸,当爹的容易吗?
当爹的确实不容易,不光是官家,还有司南。
要离开汴京城,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那几个小的。
小木头和小狗子还好,有村里人照顾着。
二郎、小崽和冬枣在若水书院,也算安全。
二豆、小茄子和小馒头最让他挂念,三个孩子回了家,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怎么让他放心?
眼瞅着天就冷了,万一烧炭出点事,他不得后悔一辈子?
答应的时候有多干脆,这时候就有多自责,光想着唐玄了,怎么就没多想想孩子?
正想着,于家姐妹就找了过来。
于大娘温声道:我听三娘说了,二豆三个还小,平日里洗洗涮涮确实不方便。若南哥儿信得过我,不如让三个小的搬到我家,二郎他们歇了旬假也有个吃饭的地方。
于三娘也道:我跟大姐姐商量好了,明日就把旧炕拆了,盘成你家那种能烧火的,灶台也新搭一个,到时候又能烧水又能暖炕,下了雪也不用担心。
于二娘和于七宝也跟着点点头。
尤其是于七宝,他巴不得二郎住到他家呢!
司南没想到他们会考虑得这么周全,说不感动是假的。
对上姐弟四人期待的目光,他笑了笑,干脆道:成,那就两家合一家,一起过完这个年吧!
两家合一家?
于家姐弟互相看看,眼中含着无法言说的喜悦。
他们喜欢这个说法。
第二天,司南哪儿都没去,就窝在家里烤面包、烘肉干、做腊肉、灌血肠,恨不得把一冬天的吃食都准备出来,
傍晚把孩子们接回家,司南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都是肉,允许孩子们吃个肚儿圆,完全没强迫他们吃菜。
孩子们洗完澡,乖乖地钻到被窝里。
说完晚安,司南没舍得走,坐在炕沿儿摸摸这个小脑袋,捏捏那个小脸蛋,越看越舍不得。
唉!
倘若不是有危险,他肯定带着孩子们一起去。
二郎反过来安慰他:哥,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哥夫了,没事,你就放心去吧,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司南:
槽点太多,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把小家伙的脸扳过来,非常郑重地强调:我不是想郡王,我去河间有正事。
二郎被他捏着脸,声音变了调:没事,就算你说想郡王,我也不会笑话你。先生说了,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司南:我还得谢谢你呗!
二郎伸出小手,大方地摆了摆,不用不用。
司南啧了声,把手伸进被子里,挠。
二郎蜷着身子,宁痒不屈。
小崽嘟着小嘴,在冬枣耳边悄悄说:原来师父哥最在意的不是哥夫,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郡王爹爹啦?
司南把脸转过来,很凶地问:我好像听到一个需要打一顿的声音,是谁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