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得这么厉害,如果知道了是我下的毒,会不会报复我?
王文涛的脑子里忽的蹦出来这个想法,一瞬间就让他害怕到浑身发抖。容辛的身手他刚才是见到过的,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了自己给郭逸然办事,只怕自己的下场会比在郭逸然手里还要惨。
容辛抓着铁索急促的喘息着,绝美的眉眼紧蹙,几乎痛到面无人色,腹中那诡异的痛楚似乎根本不想放过他,疼痛甚至在时刻变换,忽的,腹中就像是被人抡起铁锤狠狠地砸着了肚脐的位置。
嗯!剧烈的痛楚让容辛猛地咬紧了牙关,用极大地力道抵住肚子弯下了腰,修长的颈部线条瞬间紧绷成了一条线,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贴着绳索缓缓下滑。
这一刹那裴焰的呼吸都停止了,心底的担忧几乎超过了一切。
王文涛你他妈快给我过来!裴焰撕心裂肺的咆哮道,恨不得直接飞到容辛身边。
刹那间王文涛猛地一个哆嗦,他猝然意识到,裴焰和容辛关系那么好,就算容辛能饶过他,裴焰也不会让他好过,以裴焰的影响力足以让他在今后的四年里都生不如死。
我什么都不能说。
王文涛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颤抖的决绝,只要让容辛疼过这一阵就好了,等过了今天,一切都会恢复原状,没有人知道是他下的毒,他还可以继续默默无闻的做一个苟且偷生的小角色,他绝对不能承认。
裴哥我过来了!王文涛像是蠕虫一样抱着铁索,用他最快的速度拱了过来,裴哥,容辛好像身子不舒服。他一脸无辜和惊恐,担心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裴焰几乎是在他上岸的一瞬间就窜上了铁索桥:我知道,你快下去,这没你事了。
站上铁索桥的一刹那,裴焰才意识到在铁索桥上行走有多难。整座桥几乎没有一块木板,只剩下哗啦啦作响的铁链,全靠自身的平衡才能稳住身形,除非像王文涛一样狼狈的贴在地上拱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站着走过去的。
可容辛刚才确实做到了,而且以那么迅猛的速度借着绳索的力道飞快的到达了中点,拯救王文涛的行动果真只有他才能做到,他的身手真是强的令人发指。
然而此时裴焰顾不上那么多,心中的担忧在看到容辛捂着肚子跪倒的一瞬间就超过了一切其他情绪。
裴焰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解开腰带三两下绕成个圈做成滑索的样子就绑在了铁索上,这样借力虽然不能让他像容辛一样飞檐走壁,却能保证让他保持直立。
容辛你坚持一下!我马上过去!裴焰抬腿就要过去,忽的却看见容辛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不用过来,我能走。容辛喘息着抬起头看向裴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按在腹部,脸色也依旧雪白,身子却明显没有之前那般紧绷了,不疼了。
腹中的疼痛仿佛在达到极点之后终于缓缓退散,虽然依旧余痛绵绵,却已经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看来是过去了。这早不发作晚不发作的旧伤,偏偏在节骨眼上痛的最厉害,危机解除,它便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裴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松开了紧紧抓着铁索的手,瞳孔中的颜色晦暗不明:好,那你慢点过来,我在这等你。
容辛看着他的表情,乌黑的瞳孔微微一颤,却依旧轻轻点点头,扶着铁索缓缓走了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雨声渐渐小了,乌云从头顶缓缓移开,夕阳紫红的余晖从云层中铺散开,绚烂的颜色美的宛若梦境。
酒店派来的车子纷纷赶到,桥下的众人抱头相拥,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等裴哥和容辛下来,我们就能回去了。
暮霭沉沉,裴焰站在桥头一动不动,容辛背光而行向着他走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他的苍白的面容在落日的迷离中美的几乎不真切。
裴焰紧紧地盯着他逐渐走近的身影,灼灼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的灵魂最深处。
容辛终于走到了他面前。
这一刹那裴焰心里涌起千万种情绪,愤怒,不解,沮丧,痛苦,他想要咆哮,想要质问容辛到底是不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最终只是凝视着容辛深不见底的眸子,声音沙哑地低声道: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容辛没说话,他美得惊人的容颜上似乎浮现出了一瞬间的悲哀和无奈,然后他从桥上走下来。
裴焰浑身紧绷的等着他编出一套说辞来解释,却没想到下一秒,容辛脱力的靠在了他身上。
我好累,容辛闭上眼睛,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把滚烫的额头抵在了裴焰的左肩上,让我歇一下,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示弱的小辛辛,裴焰会心软吗~
第28章质问
日暮西斜,天边烈火般的云层光影将群山浸染,枫叶与天幕连成一片,车子向着酒店的方向驶去,窗外壮烈的雨后美景飞快的向后退去,云销雨霁,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山水和狂风暴雨只是一场大梦。
车子的后排,容辛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双臂环抱在腹部,俊美的眉眼微蹙着。他的额角不知是被雨水还是冷汗打湿,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由于发烧,那终日苍白的脸上似乎浮起了隐约的潮红,一颦一蹙间有种美的惊心动魄的病弱美感。
裴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容辛修长白皙的脖颈那么脆弱又毫无防备,腰又细又软,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如果不是见识过他打架时的凌厉和救人时的矫健,裴焰几乎真的会相信他只是个病弱的美人,那么虚弱,又那么让人心疼。
别再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裴焰咬牙移开目光。
在看到容辛上了铁索桥的那一刻,他几乎立刻就确定了那天在小巷子里遇到的少年就是容辛,那身手太熟悉了,腰部紧绷时如弓弦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容辛为什么要伤害谭虎?什么仇什么怨?
裴焰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比起对真相的好奇,更令他在意的,是自己这两个月的真心喂了狗。
他没想到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到头来原来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拯救和保护,说不定认真起来一个能打十个。那个柔软的需要贴身保护的小冰山,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他臆造中的幻影和假象。要不是今天遇到突发状况,裴焰只怕会被他一辈子骗下去。
混蛋小冰山,感情骗子,亏得我那么喜欢你。
裴焰恨得牙痒痒,他本以为自己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什么能轻易触动到他,却不曾想被真相刺痛的感觉竟然那么难受。他气的恨不得从来没有遇到过容辛,可是一想到和容辛形同陌路,却又像割肉似的疼。
其实容辛本可以不暴露的,裴焰忍不住又想。
如果不是为了救王文涛,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免于后半生未能救下王文涛阴影,容辛本可以继续悄无声息的隐藏下去的。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裴焰用力的掐住眉心,指甲把皮肤都掐住了印子。
如果容辛就是伤害谭虎的凶手,那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裴焰自小的家教和价值观无一不告诉他要立刻把容辛送进警察局,但是心里却恍惚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要他把小冰山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危险的想法稍纵即逝,却在裴焰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嗯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厉害,容辛微微蹙眉,手指在肚子上按了两下,翻过身,软软的向裴焰的方向侧过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焰的喉咙猝然一紧,下意识抬手想要把容辛推开,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容辛,你睡着了吗?裴焰哑着嗓子问。
容辛睫毛低垂着,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鼻音。
即便是这世间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裴焰下颌线紧绷到发酸,挣扎了几秒,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搂住了容辛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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