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总不能卖一辈子煎饼吧?
小花叹口气:以后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她的工作一直随着妹妹上学的地方换,四年前的时候,小一来这里上学,她才在旁边支起煎饼摊,一卖就是四年。
可能等妹妹毕业了自己就不在这里卖煎饼了吧,妹妹工作后会有她的生活,自己也会有新的生活,新的工作。
可是她没有学历,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工作对她来说依然很难找,走到哪里都得不到优待,只能干着没有门槛的工作,大多都是体力活。
为了赚钱很多脏活累活都干过,哪天不用再每天拼命地凑学费和生活费,想想都好不习惯呢。
所以还是先好好攒钱吧,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小一正在实习,还需要资助。
很快就到饭点,人堆得越来越多的小店门口,里面的人忙碌着,摊出一个又一个煎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忙完两个多小时,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小花收摊,兼职的小姑娘打完招呼就离开了,她坐地铁赶往五公里的一家餐厅。
转角餐厅她的第二个打工地点。
这是迄今为止她最满意的一份工作了。
转角餐厅是一家高档西餐厅,座落在市中心,接待的都是较为富裕的客人,她作为夜班服务员工作量不多,时间也较为宽松,收入异常可观,开酒还能拿提成,有时几小时入账能抵一天的工资,说不上的令人满意。
当初能得到这份工作也是巧合,她本来是餐厅招来的临时工,在后厨洗盘子,有天一位前员工突然闹脾气请辞了,餐厅正好缺人手,经理见她外貌形态良好打算临时让她顶上。
高档餐厅待遇好,对服务生的要求也高,经理怕出岔子,以招聘的标准向她提了几个角度刁钻的问题,好在她平常习惯看书,尽管没有高的学历,知识储备却勉强够用,全答上来,经理当即敲定就她了。
那天她勤勤恳恳代完了班,不慌不忙没出差错,经理很满意,就收她长期干了起来,约好一天四小时,时间随她的空闲九点钟到次日一点。
幸好小一去实习了,不住在家里,不然肯定不会让她这么早出晚归,打两份工作,可这份工作丢了实在有些可惜。
小花赶到餐厅时,长出一口气,时间晚八点四十八分,还好没迟到。
同事已经换好了工服,见她急急忙忙跑过来: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小花朝她一笑:收摊晚了点。
快点换衣服吧,我在这等你。同事原地站定,打算和她一起去前厅。
好,我尽快。
小花钻进更衣室,很快就换好特定款式的工作服走出来,两人一起往前厅走。
走廊里两人碰到了经理,恭恭敬敬站着,面前是一个女人,半长发搭在肩头。
女人背对着她们,慵懒地倚靠墙壁站着,经理低着头,脸色不太好,好像正在挨批。
小花总觉得女人长发遮掩下的侧脸有几分熟悉。
和经理讲话的是谁啊?她悄声问,头一次这么藏不住好奇心。
同事瞟了一眼,掩嘴小声回:是咱二老板,小程总,你来的晚可能没见过,她好几个月才来一次,一般大老板比较勤快,每周都来看看。
小花成为这家餐厅的服务生不过两个多月,的确见过几次大老板,为人亲和,富家小姐做派却不娇蛮,比较好相处。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却不太一样,看起来较为随意,但是在批评人的状态下也是如此,这种人往往可能不太好相处。
走吧走吧别看了,估计是经理又做什么事惹小程总不高兴了,咱们别瞎掺和。
哦好。小花迷迷糊糊随同事继续往前,那股熟悉感却挥之不去,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同事口中的小程总刚好离开靠的墙壁,站直了状若无骨的身体,准备转身。
然后她就被同事拉走了,没来得及看那转过来后的一眼。
这边程迎夏听完经理诚恳的解释,了解大概,懒散散抬眼,决定放他一马。
餐厅日常收支多少她一般不管,但至少得在正常范围内,像这个月呈上来的报表流水与平常差距已经超出常理了,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有理由怀疑高薪聘请的下属在渎职。
程迎夏事情办完走进了里边的一间包厢,打开门兰兰已经独自坐在里面,见她进来挑了挑眉。
她走过去在对面落座。
兰兰噙着笑:听说张经理被你约谈了啊。
听说?听谁说的?刚刚才谈完,莫不是本人转脸就告状了。
程迎夏闹心:这个月账务你没看吗?有问题。
我看了啊,问题不大,张经理和我报备过了,倒是你,我没想到你最近这么大火气。
兰兰打趣:老双标了,也不看你工作时那个狗样,还好意思说别人。
程迎夏举杯,饮进忧愁。
小废物也有大志向。
兰兰微抿了一口杯中烈酒,晃着高脚杯:看把你能的,这话怎么不去跟你爸说?
程迎夏顿时皱起一张脸,大吐苦水:你可饶了我吧,我快被我爸整死了,这两天才办完招聘会,我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这么累人,还有啊,早起上班真的太痛苦了,你到底到底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我是觉得工作还挺有成就感的。兰兰耸肩。
程迎夏看她的眼神难以置信:真的是你吗?你变得好陌生,我好害怕。
瞧瞧这话会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吗?这在从前想也不敢想。
兰兰不置可否:可能吧,上了年纪玩不动了,换个方向玩一玩。
难道每一个中年人的最终归宿都是早睡早起健康养生吗。程迎夏想到相继从良的朋友们,不免悲叹。
兰兰冲她一笑,意味深长:你认真工作一段时间,也会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程迎夏摇头:我跟你不一样。
兰兰也摇头:我们一样的。
这话跟现在的程迎夏还说不通,她坚持自己的与众不同,她永远也不会喜欢这种被工作束缚的感觉,她要自由。
可谁想到她到了这个年纪,交友都变得不自由了呢。
老友好不容易相聚一次,话还没说尽,兰兰又被一个工作电话叫走了。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走之前还要刻意戳她伤疤。
去去去。程迎夏赶她快走,独自留下将剩下的酒喝完。
然后长出一口气。
还一个人呆在这有什么意思呢,回家吧。
踉踉跄跄开门出去,甩甩脑袋清醒了点,就往最外边走了。
还是这条长廊,走过几步不远的前方有一道长发人影飘过,程迎夏凝神朝前看过去,一种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那影子走远了,消失在拐角,留下一个看不太清的侧脸,程迎夏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不知不觉追了过去。
时间过去太久,人影已经不见了,找不到了。
程迎夏此刻却顿觉荒唐。
我在做什么?
可能就是喝太多了出现幻觉,怎么还追了上来,糊涂了。
程迎夏拍拍脑袋径直走开。
回家大醉了一场,第二天很不意外迟到了两个多小时,念在她已经好久没迟到,奉命监督她的上级领导没有找她麻烦,从而在他爸那里没有留下新的犯错记录。
早起是让人头疼,但哪有做生意让人头疼,从入职第一天开始,程迎夏就屡次未通过培训,出师正式工作之后,两个月以来小错一直不断,不是这里遗漏了,就是那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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