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单行道,而道路只有前方。这样的路还需要指路吗?可到来的两人却都知道:来到这条道路上却是极为不易的,因为他们已经不知道七拐八拐走了多少条弯路。
灶门炭治郎看着前方默默叹息,他的声音像风,那种伴随着细雨的微风,他说:“这是无尽回廊的尽头。”
“我不懂……”
“您还记得我是怎样描述井中星的吗?”
“记得。”蜘蛛妈妈点了点头。
被井中星困住的人会跌落在重叠的时空中。这个时空里除了他和他最熟悉的景色以外空无一人,别无他物。
“所以,井中星里呈现的景色其实是一个人内心的样貌。”
灶门炭治郎点到即止。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与他相处了些时日的蜘蛛妈妈已经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了。
在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屋子里,在长廊周遭排列着书房,玩具房,寝房,厅堂。
但是长廊贯穿之后,在迷宫般的空间之中竟然还存在着尽头。
家是有尽头的吗?
是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蜘蛛妈妈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对啊,家是没有尽头的。哪怕她成为鬼的时候只有五六岁,她依稀之间还留存着一些关于自己家庭的回忆。
记忆中的家总是暖洋洋的,是带着令人安心气息的避风港湾。人与人之间的空间隔着薄薄的墙壁,互相触碰就可以安心地贴近彼此。
这样的地方是有尽头的吗?
他们俩都沉默地在门口呆立了片刻。
那又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内心深处告诉自己:家是存在尽头的呢?
蜘蛛妈妈感觉到了些许的荒谬。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可是,这是累啊。”
是自己组建起一个家庭,为所有人准备好扮演的角色,永远不动声色地以高压迫人的累啊。
灶门炭治郎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推开了门。
这个屋子灯火通明,那是即使沉眠的黑夜都无法掩盖的光芒。而这里则与屋子里那种明亮清朗的气息完全不同——只因为它是全然的黑,这也是整个屋子里唯一一个漆黑的边角,在这里竟连细微的萤火都没有。
灶门炭治郎的喉咙已经很哑了,可这里的场景让他本就隐隐作痛的咽喉更加不舒服,他看着房中站着的男孩,宛如叹息一般低低地道:“累。”
累安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手中的烛台早就熄灭,蜡油滴落在地上已经凝固,而他就以一个沉默者的姿态站在那里。
“该回去了,累。”灶门炭治郎道。
累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里流露那点点晶莹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沉眠的房间如此闪耀?
他干涩地说:“——我要和我的家人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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