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搁在膝头的双手不经意间散发出一道金属才有的光泽,他在人群外围,弓双手背后:万一是新型武器?
老宗主仍然沉默。
出外拦截天劫是除了小孩与行动不便的人之外全员参加的事,整个宗派都在沙漠上站着,看起来声势盛大,然而从极高的高空看,他们只是沙漠上一坨微不足道的动物粪便。
他们都在老宗主的沉默中保持沉默,老宗主和颜悦色的表情逐渐收敛,最后他站起来,佝偻着腰,好像随时要给大地磕头似的一步一晃出去:我去会会它。
师姐是随后赶到的,在暂留村居住的这段时间,她也是第一次站在地面上看见现场,但是似乎出了些状况。
我去吧。她自荐。
年轻的金丹要好好发展,万一以后化神?不可冒险。老宗主一指头就把她戳回去,老宗主的指尖带着微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极其浓缩的可怕的灵能
这怕是个元婴!
唐宜的表情十分古怪,她拉了拉老宗主的袖子,老宗主慈爱看她,虽然她刚才什么重要信息都没有告诉他,但他还是和颜悦色:不必担心。
师姐忽然瞥向唐宜:宗主,让唐宜去吧。
唐宜也看向师姐,然后说:嗯,我去比较好。
你身体孱弱
老宗主已然踏步出去了,而唐宜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师姐,师姐眯起眼,拔出了剑,威慑意味很是明显:我们去为宗主护法。
唐宜枪在手,但是两人两三步的距离,她刚拔枪,可能就被师姐捅穿了。
于是她点点头:好。
一个心思各异的三角形向红光推进,老宗主一马当先,身体没入红光之中。
师姐伸手,提着唐宜的衣领子也进去了。
我师姐和唐宜没有太多交集,师姐不在乎自己救了唐宜,也不知道唐宜救了自己,唐宜和她没有关系,又不坦率,又说出她非常不认可的言论,所以她谨慎起来,丝毫不客气。
四周是薄薄一层红光,什么东西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面前是一团灰黑的,线条流畅的飞行器,但是犹如圆球,好像蛋壳,找不到打开的办法。
而老宗主思虑片刻,双手成爪,凝聚着锋利的灵能刺向蛋壳。
然而能够切碎巨石比刀切豆腐还轻松的双爪只在蛋壳上留下了淡淡的白痕
之前的飞行器也是这个形态老宗主双手背后,指尖滴血,但脸上还是慈爱的佝偻着的老糊涂的表情,材料加固过。
唐宜在师姐的威压下终于开口:我试试。
师姐松开她。
我师姐将唐宜放在自己第一时间能斩掉的半径中,虽然她不打算杀人,但如果唐宜做什么,她可以直接将人放倒。
而唐宜站在飞行器前,三人高的飞行器下,唐宜犹如一根纤细的幼苗,袅娜地立着,举目望向天空。天空在红色的光中变成深红。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蛋壳仿佛认识她一样,为她打开。
身份验证通过,序列,000,编号212.从蛋壳中传出冷漠但流畅的机械声,分不出男女。
师姐握着剑的似乎在颤抖,剑意与剑灵催逼着她斩破所谓的天人以及这一切。
神已垂听你的声音。你将建造一个充满希望的美丽世界,神与你同在。
师姐登时想到极其可怕的可能。
神听见了唐宜所说的,然后为她及时派下了这个飞行器。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被神听见那么
神说,宗教最重要的事是神秘感,除你以外,全员抹杀。
从蛋壳中飘出最后一句话。
红光愈发亮了起来
师姐去捉唐宜的一瞬间,从蛋壳飞行器中迸射出极其强大的难以言说的波动,仿佛巨浪将她拍散,五脏六腑都挪移位置,神魂仿佛要被撕碎。
剑灵护主出来的一瞬间只是短暂地阻碍这道波纹,于是他被撕碎了。
师姐感到自己正在破碎。
她第一次感受到绝望,此时的道心无论多强,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四周的东西变得极慢,极其地慢万物失去红色之外的色彩,渐渐连红色也消失,失去轮廓,只剩下漫画一般的线稿然而这些也是暂时的,很快,四周好像没有空间,她似乎在变成一个平面然后然后变成一条有思想的线条
思想开始涣散,她似乎变成宇宙中没有质量没有长度的一个点。
然后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那枚飞行器消散在空气中,那红色淡去的一瞬间,只剩下唐宜一个人站在原地。
那些蜘蛛机架,天上飞着的修士,守土派的深谷基地以及地底的生化巨蛇和一片片鳞片下休息的蛇人们同时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麦子站在越野车旁继续对我讲述平时狩猎天劫是什么场景。那本来淡去的呕吐感在某一瞬间增强到前所未有,我摔在土坑边吐出隔夜饭和大口大口块状的鲜血
四周变得极其安静,刚刚我们几步远的沙地的硬壳虫翻土的声音还听得见,现在只剩一片可怖的死寂。
心里忽然明白过什么东西:出事了!我们回去看看!
别找借口啦,我的任务就是送你回南边去,这可是你师姐的意思。
不,不是,麦子我着急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不安以从未有过的程度放大,我摸出和师姐约定的通讯卡,无人接听。
师姐怎么会不接?
麦子的笑容不减,她就是这样乐观的女人:你师姐嫌你烦呢。
我不烦!求你了麦子!我心里
我要哭了,麦子拍拍我的脸,一仰脸:上车,回去看看哈,要是没什么事,你请我吃饭。
然后我们兜兜转转,耗尽了越野车中与麦子乾坤戒中所有的灵石,只能看见荒芜一片的沙漠沙瀑下,所有东西都消失了,我再三确认沙境中没有第二道这样的沙瀑之后,麦子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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