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多余的女生明显比姚屿单薄的多,他扫一眼就没有这种感觉。
是哪里不对呢。
转身的时候易弈发现了一丝端倪,也许是因为眼睛。
十几岁少年的眼神大多数是天真的,补上小半块的羁傲和无畏,看过去十分炫目。
姚屿的眼睛里也有天真,但剩下的却是畏惧和犹疑,就好像对看到的东西有很多不信任,不敢过分地表露自己。
跟十岁时候的他很像。
易弈把他翻过身来叫了叫魂:副班长,校医证明开完就回宿舍吧,留在这里也治不好头疼。
姚屿一半表情傻着:你来干嘛?你不是要住宿?住宿不用开健康证明。
你怎么知道我要住宿?易弈问他。
姚屿:
由于多嘴,他被无情地拖入了男生宿舍。
上楼的时候姚屿倏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七班的宿舍只剩他跟苏善阳那间还有空位,除非学校大方到单独再开一间,否则易弈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要成为他的舍友。
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个问题?
真照这个剧情发展故事就惊悚了,姚屿慌忙拦住易弈,把他逼停在楼梯的转角。
你分的是哪间宿舍?
易弈垂头看了看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淡声说:不跟你一间。
两分钟后姚屿增长了新的知识:交换生还可以跟交换生住。
他在同楼层的另一间宿舍里转了一圈,又跑到阳台上走了两步,尴尬劲儿才散去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易弈丢给他一块抹布:我不管你哪个意思,我是这个意思。
姚屿咻得瞪大眼睛:让副班长陪你打扫卫生?
我认为动词应该用帮,易弈说,让副班长帮我打扫卫生。
姚屿:你知道副班长是什么职责吗?
易弈:举报同学无证驾驶?
姚屿:
其实也不是不能姚屿咳了两声说,毕竟事关同学的生命安全,副班长必须慎重对待。
易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很关心我?
姚屿:您能别总是把天聊死么。
我关心班里的每一个人,副班长义正言辞道,当然也关心你。
易羿:好的,下次投票一定投你。
姚屿:???
打扫宿舍是个细致活,柜子里的边边角角、夹缝里的角角落落,怎么说副班长也接近一米八了,钻起来愣是像个卡在洞里的笨橘,笨橘几天前整理自己宿舍时的经验值累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易羿经过几次后看不下去,从他手里夺过抹布说:你还是去扫地吧。
于是笨橘姚眼睁睁地看着比他还高的易羿灵活地跳上跳下,抹布黑了一层又一层,本人居然一尘不染。
笨橘姚坚定地认为是他穿了黑色衣服的缘故。
地扫起来花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姚屿就无事可做了,他巡逻式的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该干嘛了,于是一屁股坐上对面的空桌: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进来啊?
军训结束吧,易羿说,休息天方便一点。
那个,我不是故意针对你,姚屿挠了挠耳朵,我是听丁宇说
我知道,易羿冷笑着打断他,你要是故意的,去医务室就不用装病了。
姚屿难以置信:你真会打人?
以前打过,易羿从床上瞥了他一眼,现在好多年没动过手了。
暴力行为是可耻的,姚屿严肃地说,未成年暴力更加可耻。
我知道,所以我都是正当防卫。
姚屿在酝酿长篇大论的途中噎了一下,茫然地朝他看过去。
默然了片刻,他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你别这么看着我,易羿受不了他的眼神,嫌弃地说:没你想的那么狗血,我没吃过什么亏。
额
少看点电影。他没好气地补充了句。
我又没说什么姚屿嘟囔。
他的样子就不像没说什么,易羿顿住手上动作,差点被他气笑了。
这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估计演了几万字的苦情剧本,把玩着扫把的手不动了,郑重地用两只手扶着。
你他张嘴想说什么,忽然被一阵铃声淹没。
姚屿吓了一跳。
手机这种东西,校园里百禁而无一用,但是公然开着响铃模式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诡异的声音像道定身符,两人一齐默了一会儿,易羿说:帮我接一下。
他上来清理床铺时把手机放在了桌上,眼下满手灰尘,实在不方便去接电话。
姚屿置若罔闻,继续定身。
铃声响了又断掉,易羿曲着腿打量着姚屿,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静止。
然后铃声又响了。
易羿放弃,把抹布掀到干净的一面擦了擦手指,朝床梯移动着准备下来。
方婧涵。脚下的声音说。
嗯?
来电显示,方婧涵。副班长重复了一遍。
伸到最底下那层阶梯的大长腿顿了一下,过了几秒直接跳了下来,易羿一手拿起手机一边说:视力不错。
小羿?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
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人,静到即便门窗大开姚屿也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的动静,他留意到易羿接起来时在屏幕上多看了一眼,听他开口才知道为什么。
这么晚?易羿说。
哦,对了,七个小时的时差,确实够晚的。
理材料理到现在,准备睡了,想起你那边正好白天,就打给你咯。方婧涵嗓音里夹着倦意,语调却很欢快,足以证明她是想打这个电话,而不是为了打这个电话。
易羿:哦。
方婧涵:
姚屿:
臭小子,方婧涵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姐姐觉都不睡给你打这个电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赶你去睡觉的态度。
方婧涵哑了下,哭笑不得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大想搭理我的样子,是不是在外面浪呢。
易羿说:怎么浪,现在是上课时间。
上课?方婧涵夜里的反应比白天慢了半拍,晕乎了下才反应过来,我忘了你还有课要上,不过你个交换生上什么课呢,上课还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