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二十分钟前。
姚屿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拉开516的门,果然在门外看到了易羿。
你他无语到了极致,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你不会敲门么?
敲了。易羿说。
敲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姚屿看着他皱了皱眉,你不会也是冒雨跑回来的吧。
易羿给了他一个眼神,那样子让姚屿感觉自己白问。
除了裤腿和手臂衣服湿了小块,易羿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干的,额角头发沾了点雨水贴在皮肤上,深邃眼底投出复杂的光。
姚屿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他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直视,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越看,越觉得心里难受。
你有什么事么?他低声问。
易羿一瞬间有种想冲进去甩上门的冲动。
姚屿的声音听着像只猫在他心里挠,眼睛里熏出的雾没散开,像被水洗了一遍,整个人透出一股过分小心翼翼的气息。
我来看看你,易羿压低了语调说:你没事吧?刚刚在十班门口
没事,姚屿打断了他,我一时激动。
为什么会激动呢,还不是因为你说,你只有一年。
比任何八卦都让他觉得烦躁。
易羿蹙起眉,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把那份冲动化为了实质。
姚屿愕然:做什么?
我在你门口等了十五分钟,你还我十五分钟,我们聊聊。易羿说。
那是你自己不敲门姚屿辩解着,跟着易羿走到阳台上。
进来,你舍友一会儿就回来了,这边说。易羿关好阳台门,拉开对外的窗户,滂沱暴雨落下的巨大声响立马塞满了这弹丸之地,肆虐的雨丝飘了一些到地上,带来一缕凉意。
不聊你,聊聊我。易羿手扶着窗沿,声音在雨声里显得空洞缥缈,有件事,认识我的很多人都知道,本来回国内我是不想跟人说这个问题的,但现在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
什么?
我猜你十有八/九看出来了,我的性向跟普通人不一样。
尽管话里有微小的停顿,除了胸腔用力起伏了一下,易羿大体上看起来还算镇定,多年在国外的生活让他对这个认知接受良好,尤其是在一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地方,至少表面上是被认同的。
姚屿果然沉默了。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易羿轻轻笑了笑。
我姚屿犹豫。
他其实不算看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恣肆生长出的某些压也压不住的感情,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看出来,有些时候人站到了跟别人同样的立场,许多东西自然而然变得清晰明了,想装傻都做不到。
只是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
如果他答了,那么那些暗流涌动的夜晚,那张床,还有他时不时跑去易羿宿舍占坑的种种行为,算作什么呢?
姚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我现在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再也觉不出易羿脸上隐隐浮现的淡淡笑意。
不知七班人最后怎么分了伞,姚屿的话音落下不久,宿舍大门就被人一把推开,苏善阳顶着一头满是水的脑袋冲了进来,见屋里没人一愣,试探性地喊了声:姚哥?
姚屿想去推阳台的门,抬了腿发现步子不是一般的沉,迈了好几下才迈到门边,手摸到把手顿了顿,探头出去对苏善阳说:在这。
大雨的声音吓了苏善阳一跳,他迷茫地问:你在阳台干什么?还开着窗。
那你要问他。姚屿侧头瞥了易羿一眼。
还有谁?苏善阳嘴张的更大了。
我。
开学以来苏善阳跟易羿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其中五句还不是易羿对他一个人说的,但他就是莫名的把大佬的声音记得很清楚。
一个我,苏善阳已经听出了是谁。
他有点尴尬。
不谈苏同学不怎么敏感的神经,至少同住一间宿舍这么长时间,他觉得姚屿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甚至偶尔也会平地生出平易近人感维持个几小时,实在是优等生亲民的典范。
可他一旁若无人的跟易羿站在一起,距离感就会油然而生。
因为易羿的气场太强。
苏善阳一时竟生出了自己该不该过会儿再回的想法。
和这两个人同处一间屋子,跟军训踢正步踢成同手同脚一样尴尬。
可能同处更尬一点。
你们他结巴了两声,一想自己头还湿着,对生病的恐惧立马呼啸而来:我洗个澡,你们聊。
说完便把自己丢进了浴室。
被这么一打扰,空气中的的气氛变了味道,姚屿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易羿脸上,语气比刚才轻快许多:你要不要也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洗个澡?别捂在身上了。
易羿眸光闪了闪,说:今天晚上
没等他说完,姚屿便抢着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易羿眉头微蹙: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装就装得像样点,姚同学继续说:哦,是吗,我只是觉得一般这种事,可能会让人不要往外说的吧,那你想说什么?
易羿动了动嘴唇,最终撂下一句:没什么,你也不用帮我保密,我从来不怕人说。
苏善阳从浴室出来时先朝外探了探脑袋,见姚屿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了,问:易哥走了?
走了。姚屿侧头看了看他。
苏善阳缩回脑袋,把衣服穿好走了出来:你们说什么了?还要到阳台上说,平时不都
他想说平时不都是你去他那边的吗,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姚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伸了个懒腰:想在哪说话在哪说话,又没规定。
哦,苏善阳讪讪道:真羡慕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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