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尉帛冗内心潜藏着拙劣的恶趣味。
或许是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想破坏,让其露出原本的样子,就算这种想法是在一瞬间的闪过。
收敛了赤果的注视,尉帛冗又从袋子里拿出矿泉水,不管瓶身滴着水放到孟俞桌上。
你脸上有汗。说完转身回了座位。
孟俞顺着他的话摸了把脸,还真有,黏糊糊的。
也不知道尉帛冗几个意思,默不吭声的买来湿纸巾和矿泉水,让孟俞一腔怒火显得多余又无力。
孟俞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尉帛冗这人,他起身,含笑来到尉帛冗身旁,把多余的吃不下的冰棍给他。
敬泽文请的,正好我这里还有多的。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和态度。
尉帛冗看了眼冰棍,又见孟俞笑的一脸灿烂,随即接过。
谢谢。
不客气。
目睹了全过程的敬泽文暗自咬牙,和紧锁着眉头的周立吐槽,语气嘲讽:尉帛冗这是在送殷勤?呵,是怕我去告老师吧,心甘情愿的当起了狗腿子。
不,他不怕。周立很笃定的开口。
敬泽文瞪他,你知道?这么肯定?他一个转来才几天的新
周立捂住他聒噪的嘴,侧身往后仰,脸上带着淡笑,是啊,他一个新转来的,第一天敢和你当面对峙,你觉得他会怕?
说着,语气徒然转冷:告了老师,老师又真的会把他怎么样?就算怎么样了,他也可以转学。再者,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尉帛冗对孟俞并不坏,今天中午你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孟俞他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一头热的觉得孟俞就那么完美那么好。
人是多面性的。末了还总结了下。
敬泽文嫌弃的拍掉他的手,一手的茧子,磨得嘴疼。
不管敬泽文再怎么一根筋也听出了周立的言外之意,疑惑的在尉帛冗和孟俞之间来回看了一圈,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脑海里突然冒出中午看到的。
那个时候,孟俞是走在前面的
周立,你别话只说一半好吧,吊人胃口不带你这样的!敬泽文揉了把头发,掐断了回忆,潜意识不让他去回想和探索。
他只需要知道并且牢牢记住孟俞是个很好的人就行了。
周立微微一笑,坐正身子,没有再往下说的打算,那些并不是敬泽文想知道的。
晚自习放学,住在一栋楼又是门对门的邻居,孟俞自是和尉帛冗一路的。
教室里走了大半,敬泽文还没收拾好,看到孟俞和尉帛冗一前一后走出教室,一股怪异感自心里生出,又想起孟俞说过两人是邻居,同路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怪的了。
敬泽文没再胡思乱想,背好包跟着等了许久的周立和李煜一起离开。
整个城市都是闪烁的霓虹灯光,五光十色纸醉金迷,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迎着微热的晚风,孟俞带着尉帛冗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孟俞在最后的位置坐下,下意识摸了摸包,空的,这才想起东西已经被旁边的人抢走了。
车子缓缓开动,在十字路口停下。
窗户上映着两人的侧脸。
孟俞看着窗外,暗暗呼了两口气,突然道:今天中午,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补回来就做到,啦啦啦!
第9章真听话
嗯?慵懒靠着椅背的尉帛冗斜着眼,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敲校服裤子。
窗外的夜景匀速掠过,不停变幻的各色街灯映在孟俞白皙却带着别扭的脸上。
不知道尉帛冗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的,孟俞深呼吸两口气,咬咬牙再次重复了一遍:中午的事,对不起。
身旁很沉默,空气中是浅浅的呼吸声,孟俞憋得慌,打开一半车窗,风不大,拂过脸庞吹的头发凌乱。
阴影猛然笼罩而下,出神中的孟俞犹如惊弓之鸟瑟缩了一下,以为尉帛冗会做什么,然而他只是起身关窗户,仅此而已。
当尉帛冗的胳膊从孟俞身前绕过,孟俞下意识警惕起来,那样子像极了即将炸毛的猫。
尉帛冗轻笑,一把拉上窗坐了回去。
人只是关个窗而已,孟俞尴尬的扭开脸轻咳两声。
孟俞,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内心叛逆的人,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尉帛冗终于开了口,却问了一个与孟俞道歉内容无关的问题。
为什么?
孟俞望向窗外,因为这是他母亲的期望,她希望自己能成长为听话的好孩子。
好孩子的定义是什么呢?听话乖巧、成绩优秀、待人处事温和有礼也许是这样,所以孟俞就按照她的期望把自己伪装成了这样的人。
不是活,只是伪装。
被那个男人骗了之后,孟俞的母亲孟叶若曾抑郁了一段时间,那是孟俞七岁时候的事,当孟叶若终于从阴影中彻底走出来回到老家这座小城,孟俞的外公外婆没多久因病相继过世。
是什么时候起不想再让孟叶若操心的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了吧。
孟叶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是位合格的母亲,孟俞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叛逆害她伤心失望,她一个人抚养自己已经够艰难辛苦了。
可是内心的火苗随着年龄增长有递无减。
总想做点什么抒发内心的压抑,在还没染上烟瘾前,孟俞的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个想法。
孟俞伸手戴上衣服帽子,歪着脑袋靠进椅背,看着远处的视线飘忽不定。
为什么要表现出来?这样不是挺好?他的嗓音极轻,缥缈的让人抓不住。
尉帛冗侧过脸凝视他,你真这么觉得?
你问这么多干嘛,又不关你的事。逃避了正面回答。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孟俞猛地回头,眼里泛着点点星光。
尉帛冗瞥他,淡声继续:压抑太久会坏掉,适当释放一下也许会更好,但是抽烟,不是一个好方法。
星光很快泯灭,孟俞不屑的撇撇嘴,小声嘟囔:婆婆妈妈的真烦人。
心里某处渐渐软化。
尉帛冗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没再说话。
家里的灯亮着,客厅里没有人。
孟俞转身关门,无意间看到还在家门前伫着没动的尉帛冗,疑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垂眸略一思量,朝他走去。
杵着发什么呆呢,还不进去?
听到声音的尉帛冗微侧首,凝眸看向走近的孟俞。
长廊上的灯泡在他头顶,几只饥渴的飞蛾奋不顾身的扑在上面,不管不顾灼热的温度。
灯下的尉帛冗面上仿佛覆了层冰霜,看得孟俞心头一跳,无故想起他刚转来的那天,也是一样的表情。
除了那次,就没怎么看到过他露出这么冷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