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嘴还是没停,似乎也没管他究竟在没在听,老爸还找了媒体,准备官宣他要结婚这事儿,这么些年老爸都没公开过咱俩,一直想让咱们跟普通人一样生活,搞得我都差点忘了咱家有点破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爸想低调,老baby不是省油的灯啊!消逼停当她的老情人还不好,真是想上位想疯了回去顺便见见爷爷吧?臭弟弟,你在听吗?
听着呢。邵煜微低下头。
那到时候让张爷爷开车,咱们走高速回去。谢卉说完怕他拒绝,赶紧挂断了电话。
邵煜缓了一会儿。
从爬梯墙下来,池舟没有去管湿淋淋的头发,而是站在那儿,注视着他。
从桌上随便拿了只烟叼嘴上,他含糊不清说,怎么?我早上起来油光满面的样子帅炸了?
你爸要结婚?这话问出口后,池舟便转身打开柜子拿毛巾去了。
那架势就是他不说下去也不会再问。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在别人面前称呼邵平忠,就还是叫爸吧,浅显易懂。
我爸他要跟别人订婚。邵煜知道这么一句出口挺没头没尾的,又解释了句,就是你见过那个傻逼的妈。
你从小跟着你爸?池舟背对着他问。
邵煜很平静,他不知道该先说原世界,还是先说这里的,反正这里的也跟原世界差不多,他捡着一样儿的部分说
嗯,我们基本上不怎么见面,我爸他就忙着生意,我自由生长,居然没长歪,也是挺稀奇的。
话说到这儿,他停住了,就在他同桌以为他自闭了,撂下毛巾,顶着一脑袋乱毛看过来时。
邵煜正瘫在衣柜边儿,一副子没精打采样儿,饿了,动了不了,能给朕更衣吗?
他同桌面无表情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把湿毛巾搭到了晾衣杆上,还是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撩起他T恤的下衣摆,邵煜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么自然?
他也配合的举起手来。
他们寝窗帘都没拉,就这么在穿透窗子的阳光下,与池舟光裸着上半身,大眼瞪小眼。
池舟的耳朵都微微泛着红,在冷白肤色的相衬下,更是格外的明显。
他倒是有点激动,这他妈的还羞涩了?
得了吧,我看你是新来的估计也伺候不好我。
他嘴硬说着,脸颊也有些烫,踩上拖鞋,邵煜从柜子里随意拿了条干净内裤,拿上洗漱工具就直奔水房。
*
再次坐上那辆靠背不能靠,扶手不能扶的老旧的电瓶车,他直接搂住了池舟的腰。
这是我小时候,冯安彤骑来上班的。池舟的声音传来,依旧是冷冷的,说起家里的事,他总是仿佛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后来我爸走了,她就不上班了。
车子一路拐进了那片熟悉的公园,公园后头,就是那片老胡同。
远远都能闻到油炸食品的味道。
先吃点东西。池舟说着,把电瓶车停在了小树林边上,顺其自然把电瓶车锁在了一颗小树上。
这是什么操作?
这片有偷电瓶车的,上回买烟功夫,电瓶被人搬走了。池舟说。
他觉得还挺好笑的,而且他同桌现在越来越不像天上来的了,就算天上来的,在地上贴久了,也没有那么神仙了。
早上的北子胡同还是热闹的,沿街支着不少家卖早餐的小摊。
每家小摊都必备一个油锅。
这一大早上的,谁吃这么油腻啊?往前走的时候邵煜感叹着。
哎?小兄弟来不来油炸糕啊?路过其中一家小摊时候,老板叫住了他,唉,等等你是不之前那个买盆栽的?
停住了步子,邵煜侧头看过去,老板的确有点眼熟。
害,不记得我了?老板说,别看我在这儿摆摊,每天来来往往无数客,我可记着你呢,你上回搁我这儿拿了几盆多肉,后来也没取走
那就搁你那养着吧。邵煜还真有点印象,不过也不怎么在乎的说。
那哪成啊?老板拿了个纸袋子,往里捡油炸糕,我现在都不卖花了,下回你来我这儿吃油炸糕吧!
被一脸莫名其妙塞了油炸糕,也不用买早餐了,两人十分应景地又买了两杯豆浆,就坐在了一家没开门店铺前的台阶上。
跟着老子都有白嫖来的早餐,开心吧?
池舟掀起眼皮,不知真假的说,开心。
再次坐上了车后座,两人一路拐进了池舟家老小区。
这里的楼房都是有年头的红砖,抵不过常年来的风吹日晒,楼底下的墙皮上,还有粉笔作的画。
这小区是机加厂的家属院,原来我爸就在厂里做车工。池舟说着停下了车。
邵煜应了一声。
从后座上下了来,听他同桌继续道,我上去拿了东西就下来。
我抽根儿烟等你。
待池舟走后,他无趣的转悠着。
老楼的墙角就堆着皮子被划得乱七八糟的沙发,还有一看就是有年头了的废弃木门,角落里甚至还有大摞的花圈。
就这么转悠了一刻钟,池舟还是没有下来。
直到楼道口有两个大妈一前一后出了来,步子也不急不缓。
这里的人似乎不忙碌于生活,也不想忙于奔波,不隔音的窗子内还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孩子的啼哭声
在这接地气儿的氛围中,某大妈指着墙角堆着的花圈就开聊,啧!这是那小伙子,今年刚二十来岁,听说出事就死了,也没赔多少钱。
这里的人活着还是死了,也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聊话内容,关系好的顶多附赠上一声叹息,跟着几百块钱的礼,当然这人情是要还的。
塞进去还回来,就是最大的情谊。
可惜了了,我楼上楼下那俩家还吵吵着呢,搁他们中间层住真是倒霉死了。
可真有意思,五楼那小娘们好像偷了汉子,我邻居屋儿,才是惨嘞!谁摊上那么个家能省心啊,本来就天天闹呢,今天她儿子回来了,这不闹得更来劲儿了,我刚出门看他家门儿都没关
邵煜有种不好的预感,就进了楼。
池舟家在七楼,才刚走到了四楼,他就听见了楼上的争吵声。
是五楼的一户人家,有玻璃碎裂的声响,还有一个女人的哭嚎声。
再往上,还没走到顶层七楼,就听见了冯安彤尖着嗓子的谩骂,你以为我没看到吗,你跟那个男生,你在亲他,你们这俩个有病的死同性恋
邵煜的心脏咯噔一下,他有些站不住身,也不管脏不脏,直接扶上了摞着厚厚尘土的楼梯扶手。
是我喜欢他。明知道冯安彤那边不在乎这个,池舟还是冷硬的解释着。
接下来,没有对于养育多年孩子的失望,邵煜只听见了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物品落地的声音。
应该是情急之下,什么东西砸到了人后背上,又落到了地上,你不给我封口费,我就把你俩的事传出去,我告诉你们班主任,告诉街坊邻里,你恶心死了你喜欢男的!
你说,明天就去学校说。池舟冷沉的声音。
养了你个变态,脸都让你丢没了!没钱还敢回来,你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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