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站是网吧。覃肃包了个网吧,上下两层的大店,只有他们十几个人。这倒是舒服了,他们在里面随便撒欢,网管只用伺候他们。
楚不凡对游戏没兴趣,他只是挨着覃肃坐,给覃肃拿了零食和饮料,之后开着电脑,看自己带出来的单词本。
覃肃无意中瞟了楚不凡一眼,差点窒息。
出来玩还背单词???脑子有坑?
他懒得管楚不凡,自顾自上号,跟其他人进入游戏界面,正准备做任务呢,手机在兜里震动了。
覃肃没管,开始游戏。
但是对方像是跟覃肃杠上了,覃肃不接就一直打,最后,覃肃忍无可忍,还是拿出手机。
是他妈妈张凤的电话,被他备注张总。
干嘛?电话接通,覃肃语气不好。
张凤也没跟儿子绕弯:生日为什么不来妈妈家?妈妈请不动你了?
不想去。覃肃态度不耐烦,眼睛还盯着屏幕。
张凤:因为你钱叔叔?还是因为多多?你不想见到他们,妈妈可以让他们出去。
不是。覃肃冷冷道,你收到我刷卡信息了?我跟同学出来玩了。
爷爷去世后,覃肃的生活费由张凤和覃孟山共同支付,两人建了个共同账号,由陈耐每月给打钱,每笔钱的支出都有提醒,尤其是大额支出,陈耐会通知两人。
我不是跟你说钱呢。张凤的态度说不上好,直截了当地问,你生日不来我这,是不是要去那个畜生那?儿子,他现在对你和颜悦色的,是为了你爷爷的遗产!你可别犯傻啊!
张凤跟覃孟山是青梅竹马,俩人门当户对,结婚第二年有了覃肃。
可惜覃肃三岁时,张凤才知道覃孟山刚结婚就出轨,而且还有个私生女,只比覃肃小仨月。小三儿对覃孟山还挺痴情,不仅给覃孟山生女儿,还愿意无名无分地跟着覃孟山。要不是覃孟山着急给私生女落户口上幼儿园,事情都不能败露。
从那以后,张凤和覃孟山开始每天吵架。覃孟山贪心,儿子女儿都想要,张凤恨死了覃孟山,可又舍不得辛苦建立的家。于是两人吵了两年,吵到筋疲力尽,张凤对覃孟山恨意依旧,爱已不在,于是离婚,拿走所有的财产。
也留下了五岁的覃肃。
张凤没带走覃肃,自然有她的苦衷。但她也不想看到覃肃跟爸爸亲,覃孟山是个畜生,他不配有儿子。
在覃肃面前,张凤从不遮掩自己的厌恶,开口闭口地叫覃孟山畜生,覃肃已经习惯了。
不去。覃肃更不耐烦了,每次听张凤提起覃孟山,他都心情烦躁,我哪都不去,我也不过生日,你们别烦我。
说完,他挂了电话。
楚不凡近在咫尺,听到了覃肃说话,也听出了覃肃心情不佳。但他没敢盲目去劝,而是心里疑惑,覃肃不过生日吗?
气话还是真的?
只是这么一晃神,覃肃已经重新投入到游戏中,楚不凡再没找到机会说话。
*
第三站是夜宵。嗷嗷叫着打游戏,这帮小伙子肯定饿了,晚上九点多,他们旋风式的刮上街,找地方续摊。
大家比较默契,一致决定吃烤肉。
覃肃找馆子依旧价格不低,楚不凡看了一眼菜单,是他来不起的馆子。
齐开倒是放得开,大声领着点餐:每样肉都来三盘吧?这个200g是多少?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你们菜码太小了啊!
大家嘻嘻哈哈,大餐桌热闹起来。
你想吃什么?楚不凡侧头笑着问覃肃,我给你烤。
用不着。覃肃冷冷道,连个正眼都不给楚不凡。他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烤肉还是会的。
不就翻个面儿么。
很快,肉和菜上来了。
烤盘热得刚刚好,他们人多,占了二楼一个大包厢。包厢里是个长方桌,四个人用一个烤盘。但是覃肃和楚不凡两人用一个,没人跟他们挤。
覃肃平时也不太说话,聚会都是看着别人热闹。但他又不是边缘,因为这份热闹是因他而来。
无声的中心做得久了,没人觉得哪里不对。
楚不凡却没来由的觉得心疼。他跟覃肃坐对面,两人中间隔着烤盘。烤肉发出滋滋的声音,香味弥漫,他隔着微烟看着覃肃,仿佛能看见覃肃跟周遭透明的隔阂。覃肃眉眼如画,离他们很远很远。
第一波肉好了,楚不凡先夹给覃肃:我烤给你吃吧,我烤的可好吃了,相信我。
覃肃没说话,夹起来吃了。
外焦里嫩,油脂丰满,配合着蘸料,确实好吃。
他自己烤的肉都老了。
靠。
覃肃朝烤盘挥挥筷子,示意楚不凡继续。楚不凡顿时兴高采烈,急忙给覃肃烤肉。
投喂是个神奇的事,看着喜欢的人被自己喂饱,满足感和幸福感能超越自己去吃。楚不凡一口都没吃,只给覃肃烤了。一会儿肉,一会儿蘑菇,他还掰了生菜叶,夹着豆腐和肉,美其名曰美味三明治,递给覃肃吃。
覃肃来者不拒,楚不凡给他什么他吃什么。
楚不凡更开心了。
第一波肉吃完,齐开点了第二波肉。服务员如常确认了一遍菜单,齐开听着,坏笑着转向大家:同志们,肚子里有底儿了,咱们来溜溜缝?
楚不凡一惊,只听齐开熟练地点了两箱啤酒。
喝酒不好吧?楚不凡小声跟覃肃说道。
他们还是未成年,酒精对未成年人的危害巨大,如果饮酒过量,甚至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覃肃扫了楚不凡一眼,用眼神表示大惊小怪。
酒先上桌,嘭嘭嘭的开瓶声后,齐开先给覃肃倒满一杯:来来来,第一杯必须得敬肃哥,谢谢肃哥的热情款待。
对对!肃哥太特么热情了,必须得喝一杯!
嗷嗷!为了以示敬意,我先干一杯吧!
滚你妈!你特么就是想自己喝!
哈哈哈哈哈!
覃肃突然成了话题中心,众人针对覃肃开起玩笑,覃肃严肃了一晚的脸上,终于冰雪消融,勾起一抹浅笑。他端起杯子,送到嘴边。
别喝!楚不凡猛地起身,伸出手臂按住酒杯。
酒洒出来几滴,溅到覃肃手上。
你干嘛?覃肃不悦。
喝酒伤身,别喝了吧。楚不凡笑着说,要不我替你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不凡管覃肃的事,着实胆大包天了。
覃肃最讨厌被管,齐开和石磊作为亲近的朋友都知道。人太多,覃肃发火的话不好收场。齐开急忙替楚不凡找补:哎哟,嫂子心疼我哥呢?没事儿嫂子,一杯撂不到他!
有齐开的玩笑,跟着就有人吹口哨,大家很用心的热场,借此转移话题。
但是覃肃却没过去。
自从接了张凤电话,他心里便压了一团火,一直克制着。按道理,楚不凡这点举动,他不应该生气才对。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楚不凡的笑脸,心里的火却压不住了。
楚不凡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他?
覃肃面露讥诮,刻薄地开口:你替我喝?你是我什么人?
他的声音过于冰冷,以至于刚炒起来的热度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