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几乎站立不稳,与凌非焉相视一顾,疑惑道:王妃不是决定与我们出逃了,为何这梦境又开始摇动不止?
眼见地上景鉴年的尸体慢慢淡化消失,化作一团黑雾蒸腾蔓延,凌非焉赶快推开寝殿大门,策应初一与王妃跑出地面也开始崩裂的安王府,才与初一快言道:许是魇魔知晓我等身份后不愿冒险与我正面较量,想以心魂构筑结界把我们全部囚在此间。
初一恍然而悟,惊叹道:所以他尽数收了梦境中的建筑房屋街巷人群,既省下心力来构筑结界,又能让我们无从寻路,迷失在昏暗梦境之中!
初一话音刚落,梦境动荡愈烈,周遭的一切开始不断消失!
凌非焉见状大声与初一道:既然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结界东缘,务必带着王妃一起逃离梦境!!!
好!!初一听了拉着王妃抬脚便跑。但只跑出几步,她便停下了脚步。
凌尊,你怎么不走?!看着身后稍远处在震荡中岿然不动的凌非焉,初一无比焦急。
此时,凌非焉还回望着几乎坍塌殆尽的安王府,手中炎月剑的流光在漫天尘埃中愈加耀眼。
魇魔要来了。凌非焉冷静观察着四周的迷茫混沌,并在手中燃起道法之光,看来她随时都有可能启动先前埋下的禁心阵。
初一知道禁心阵的作用,当凌非焉启动禁心阵,便可在魇魔结界中切割出一个全新的能够将魇魔囚禁在其中的结界。并且,王妃梦境的唯一出口位于禁心阵范围之外,如果魇魔被凌非焉牵制住,她们便可以安然到达魇魔法阵东缘的道场,成功逃离梦境。
届时,王妃和她都可以安然醒来,只是凌非焉
初一不敢去想。
王妃醒了,这梦境便不存在了,梦境中的一切也会随之消失,包括梦境中凌非焉的心魂。所以眼下最好的结果,便是凌非焉能够在梦境完全消失殆尽之前将魇魔诛灭,再快速由东缘道场离开梦境。
而最坏的打算,便是凌非焉不能摆脱魇魔或是要牵制有可能想要匿逃的魇魔,那她的心魂就会在梦境消失时与魇魔的心魂一同覆灭。此种结果,虽然先行醒来的初一仍可以通知景鉴年发送信号,由图巴尔将魇魔的真身彭新诛杀彻底灭却此魔。但凌非焉恐怕就会与先前的王妃一样陷入失了心魂的永恒沉眠,且再无梦境可寻。
怎么还不走?!快带王妃走!凌非焉不知初一又在迟疑什么,暂缓了禁心阵的启动,蹙眉催促怔怔望着她的初一。
看到了,绝对看到了!那决绝的眼神,只是一瞬间,也在凌非焉的暗暗深眸中一掠而过。
非焉凌尊脚下不由自主的,逆着求生的方向向凌非焉走去。
你猛然被人紧紧拥在怀中,凌非焉一时竟有些彷徨。
回过神,她才意识到初一手臂上的力度几乎有些失控,仿佛要将她狠狠按进胸怀深处。凌非焉微张开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张口却又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想打断初一这突来的情感宣泄。
肩头之上,那人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微带着哭腔。
非焉凌尊你不要睡太久等你醒来,我们还要一起去罗村
嗯。凌非焉淡淡回应着。
凌非焉不知这是怎么了,只是一场普通的擒魔之战,却让忧伤的情绪与初一的双臂一样深深拉扯着心绪。本以为应下初一一起去罗村的约定就会让初一松开紧拥的手臂。
初一与王妃必须要走了!!!
可初一却好像因为得了这个约定将而她拥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那混杂了绝望的不舍,就这样透过突来的令人窒息的拥抱,清晰传达到了凌非焉思绪中的每一处意识。
这种感觉,无奈,哀伤,似曾相识。
尚存的理智让凌非焉抬起手想将初一推离。可惜,混乱的心绪却让她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回应。
初一一怔,迷蒙欲泪的眼睛骤然聚了焦,又缓缓放空。凌非焉下意识环在她腰际的双手让她昏然欲绝的心脏再次开始重重跳击。两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须臾,在一片动荡之中却仿如过了千年岁月。
凌非焉将双唇凑在初一耳边,轻声低语,留下一段讯息。
初一恍惚,只觉得被凌非焉推开的力度,轻柔得有如千钧。
终于,面对那一袭白衣微勾唇角的人,初一缓缓退后几步,也扬起了嘴角。梦境之内,一切都开始虚幻动摇,宛若天崩地裂之势。初一走了,拉着王妃头也不回的奔向了永夜一般的黑暗迷雾中。
凌非焉收回如水目光,神色瞬间凛然清肃。她终于催动起禁心阵,皎洁明亮的道法之光霎时在黑暗里交织成一道隔绝了梦与醒的界限。
第145章【王府梦沉】145
老实点!别乱动!!图巴尔将虎钳一样的双手紧紧按在小书童身上,横眉竖目大声叱喝道:落在爷爷手里还想逃脱不成!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小书童侍月焦急呼唤,目光一直落在图巴尔的腰间。因为那里藏着他要传达给彭新的信息,而这信息正是这大汉硬生生从他手中抢夺过去的。可惜因为嘴巴被一团碎布塞得严实,侍月愤怒的呼喊在别人听来不过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侍月心中惶恐,此番怕是要坏大事。公子彭新曾吩咐过,在他闭关修行时如果有信鸽归来,必须立时拿到窗前与他颂上三遍。傍晚十分,候在王府的信鸽飞来了。侍月即刻取下信鸽脚上的纸条,打开一看,但见上面写着:申末,宫中二宦至府宣旨,帝邀王与妃
可还不等他把下面的内容看完,便被人从背后猛然按住了口鼻。侍月大惊之余本能的奋力反抗挣扎,但背后之人却使出一股蛮力将他打横抬起,直接扛出了别院之外。
待到他被丢进监学院中的一处房间,又被人严严实实封了嘴巴,他才看清抓住他的人正是前两日来别院参观游玩的书生中那个最壮硕粗犷的。而今天,像他一样粗犷的壮汉这屋里还有十几个。
侍月常伴在面貌俊美的彭新身边,平日所见也都是监学院中那些儒雅书生,猛然落入这般凶神恶煞之人手里,难得他瑟瑟发抖之余还不忘坚贞不屈的妄图争取自由。不过一切努力最终都是徒劳。很快,那壮汉只是轻轻一捏,便将侍月紧紧攥着的拳头尽数掰开。那张被他揉成纸团握在手里的信笺应声滚落在地。
图巴尔拾起来,展开看看纸上内容,又折好放回腰间衣带内。心道:怪不得彭新能在王妃的梦中赖了将近月余都安然无恙。原来王爷府上有什么风吹草动早就被他知晓了。好在这次张监副在商谈坎城之事时顺便向天御宗求了救,不然错过时间王妃可真是要凶多吉少。
随即,图巴尔眉头拧成个疙瘩,思虑着光是抓了这书童还不算完,待凌非焉与初一诛灭魇魔,回到王爷府上还要将那放出信鸽的细作也揪出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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