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御宗的招式。说到天御宗三个字的时候,那人竟有几分哽咽。
炎月剑已刺进那人心口些许,凌非焉听他提起天御宗便不得不强停下来,真气骤然回流,又惹得身中蝎毒的她全身阵阵不适。虽说这怪物在定魂咒的作用下已恢复了人性,但凌非焉却并未掉以轻心,剑锋依然停留在那人心脏前并不ba出来,便是向那人说,想耍花样的话,只要她再将利剑向前推进一寸,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凌非焉凛然相问。
我?我是谁?对啊,我是谁?那人倚着洞壁挣扎起身,如癫似狂的自言自语,继而又恍然道:我是长老,我是仙火教的长老。
初一担心凌非焉,凑近前来正听到变回人形的怪物说出自己身份,不由诧异道:你是仙火教的长老?
跟来的凌非茗也惊疑道:难道,你是由长老?
由长老那人沉默片刻,忽而又憎恨又惊恐的大叫道:我不是他!我不是他!!别提那个恶魔!!!
那凌非茗回想卫使带她们来时曾提起过仙火教现有三位长老,既然他说不是由长老,便又问道:那可是玉长老或者黎长老?
玉长老黎长老那人听闻这两个名字眼光一亮,口中低喃道:都不是,都不是我是木长老。
木长老?!!!天御宗几人面面相觑,惊讶出声。
那人好像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微微有了些笑意,忽然又道:不对,我也不是长老了,我是教主,我是教主!你们要叫我木教主。
初一望向凌非焉,见凌非焉没有抽回炎月剑便知她并不相信。也是,在阴暗蛊洞中落得这般凄惨模样的人说他是仙火教的教主,任谁也无法相信。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这人若不在此间受难,定是个厉害人物,毕竟凌非焉足足打了三十六道定魂咒才将他彻底制服。
凌非茗再从青囊中掏出个火折点燃,那人虽然很不适应,却只抬手挡了挡眼睛,没有更加过激的反应。
几人趁着微弱的火光终于看清方才那怪物的庐山真面目。这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或许只有甲子年岁,但因为长期在潮湿的地洞中勉强生存明显苍老许多。他的皮肤泛隐约泛着金色,双目瞳眸微白,像是在黑色的瞳孔上长出一层白膜,而眼白处却是赤红如血。仔细看时,偶尔还会有些小虫在他身上爬过。
南卿忌惮那些小虫,惊声道:呀!!!他身上还有虫子!!
那人似有歉意,艰难道:不碍事,这是我自己的蛊虫,没有我的控制不会袭击人。
凌非茗将信将疑,试探道:听说仙火教的木教主外出云游,九年未归,你
九年了?已经九年了吗九年了!哈哈哈哈!!!那人听了凌非茗但话未先回答,而是先呢喃着逝去的时间,然后狂笑起来。
凌非焉知他受了不少折磨,怕他承受不起忽又入魔,便将手上炎月剑再推进分毫。果然那人在剧痛中清醒过来,抬手握上凌非焉的利剑,甚至不惜被锋利的剑锋割出鲜血。显然他也想以疼痛来保持难得的理智。
那人苦笑道:是啊,他是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的长老,他说我去云游,众人便以为我去云游。有谁知道我落在此间半人半鬼半生半死受尽屈辱,昏昏沉沉间外面已是九年春秋。那人说着,抬起视线打量着面前四人,似有快意道:没想到我木清酌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天御宗的姑娘。
再见?你先前还曾见过天御宗人?凌非茗见此人最后一言似有轻浮之意,但念及他在黑暗中遭了许久的罪又一再提到天御宗,心道或许他真有什么来由,便要给他个讲述的机会。
凌非焉听闻暂且将炎月剑收了,方才连续打出三十六道定魂咒真气运行剧烈,正好趁此时机镇克体内毒素。木清酌对凌非焉给予的信任投以感谢目光,但他尚未动弹,瞬间便有许多小虫汇聚在胸口剑伤处,不过须臾那伤口便愈合如初,连流出的血液也被小虫吸吮殆尽。
初一不禁感到惊诧,人类怎么会拥有如此诡异的愈合能力!可如果他不是人类,定魂咒便不可能对他起作用,这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木清酌察觉到众人的疑惑,缓缓言道:见过。犹记当年木某刚及而立之岁,初为圣教长老。在陨山炼蛊时不幸自中其毒,恰巧有位天御宗的仙子行经此处将我救下。那女子既活泼又恬淡,既美艳又静雅,似南疆女子热情却比南疆女子温柔。怎奈我对她有襄王之意,她却是仙女无心,口口声声要摒情yu修仙道,不愿与我留在陨山云城做对鸳鸯眷侣。许是我追得太急逼得太紧,那女子匆匆离去再归西岭,木某不及挽留也没准备礼物与她辞行,便硬塞给她半块恩字令。唯愿有朝一日她故地重游再来云城,我仙火教上下定将她奉若上宾,极尽恭迎。
凌非茗闻言与南卿相视,木清酌口中所称神女不就是她们的师尊明心道尊么。于是凌非茗向木清酌道:家师确有一块从南疆带回的仙火教恩字令牌,说是南疆一位木姓友人相赠。可惜令牌在我们进这密道前被仙火教的圣火使取走了。
你师父?木清酌惊喜道:你是,你是明心的徒弟?!
凌非茗见此人熟知师父与木长老的过往,又能直接说出师父道号,对他所言之事添了几分信任,态度也有所转变,回应木清酌道:在下正是天御宗青遥宫明心道尊座下首徒,凌非茗。
你师父,她还好么木清酌听到明心的名字,脸上浮现向往之意,瞬间又紧张起来:你们拿着她的令牌前来,可是她有什么不测?!你们怎么也落到这蛊坑中来了?!是不是那由长老把你们诓进来的?!
凌非茗回道:木教主放心,师尊无事。我们此番持恩字令前来,皆因宗内一位师妹深受魔焰侵害,非贵教圣物冰冰花花瓣不能褪其业火。师尊怜悯,料想木教主念在故旧之情的份上定能出手相救,没想到您
木清酌领会凌非茗意思,也随之叹气。自从那日与明心别离,数年来心心念念她会在哪天持着恩字令再来相见。可没想到如今她亲遣弟子前来求助,自己却落在自身难保的境地,不由得羞愤交织,心中凄苦悔恨之意莫可名状。
凌非茗又道:是不是由长老诓我们入这密道还不敢确定,一路寻来,半山堂的老南医将我们托付给卫使带进陨山深处,卫使又把我们带到密道石门前交给圣火使,最后圣火使说按照右、左、右、左、左、右、右、左的口诀走到密道尽头便可到达仙火教总坛密室,由长老便在那里等候我们。可谁知这密道又阴暗又凶险,进来没走几步便跌到这深坑中来了。
木清酌闻言,无奈笑道:费这么大心机把你们骗下来喂蛊,也只有由长老做得出来。这里是他专门为我挖的蛊坑,只有一条通到这来的路,哪有什么右左左右,尽是谎言!
凌非焉听闻不禁握紧炎月剑,往最好的方向试探道:木教主之意可是说你在此以人炼蛊,由长老在外为你寻觅活人做蛊虫的饵料?
他哪有那般好心?木清酌不屑哀叹道:既到如此地步,我也不瞒几位,木某便是由长老炼制的人蛊!
果然如此。凌非焉见自己所疑之事得到证实,不得不再起诛灭木清酌之念。这会在定魂咒的作用下木清酌暂且能恢复些理智,可他既然已为人蛊,待到下蛊之人前来之时那便是怎样也控制不了的了。
木清酌隐约感到凌非焉的杀意,宛如认命一般,毫不避讳的直言道:如今我这副模样,再无见天之日,也不求苟延残喘于世间。只是仙火圣教百年根基却在我手中为外贼所劫,木某死后实在无颜与历代教主相见。木某须趁清醒之时将所知隐情尽数讲出,万望几位逃出生天后还我仙火教一个真相。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既然几位此行是为冰冰花而来,木某愿详细告知冰冰花所在之处。
天御宗几人坐实自己已落入圈套,又见木清酌说得恳切,无论是为助初一谋得冰冰花,还是帮仙火教揭露真相,都该应下木清酌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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