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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尘乱(GL)——王租租(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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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判一生阅人无数,什么人鬼妖魔的障眼伎俩他没见过,叶小舟的反应与回答实在不符,他哪里会信。不过他也没有立时拆穿叶小舟,借着月色与灯火,江判仔细端详着叶小舟闪烁的神色,人在醉态之下情绪愈易显露难盖,所以不过数目之间,江判便读懂了叶小舟早有青玄之资却始终难破青玄之关的原因。

江判见叶小舟刻意回避,语重心长道:叶真人仙姿卓群实乃当世奇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又曾得天御大神亲传,想必他日登临九霄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叶小舟闻言,心有亏虚,兀自摆手道:宗主谬赞,小舟凡心难静,青玄之关始终难悟,何谈一步登天。

江判听了,切切言道:所以,老朽实在不忍真人为俗世陈情牵扰,误了大道之机,这才唐突出口相劝。万望真人莫要执于心念,当逝者便随其去,需知道与缘皆是越强求越是难上加难。

听江判这样一席话语,叶小舟怔怔立在原地。她手中的歌风扇虽无甚变化,但扇坠上吊着的一颗赤色小石却泛起了幽幽红光。

江判见状,更加忧心,与叶小舟道:叶真人,这夜幽石实乃邪物,你这样总是随身带着难免会影响你的心绪。不如暂将它置在神宫大殿上,由我等二十五位道友轮流护看?

不妥。叶小舟轻声回绝,纵然仍有醉意,却十分清晰的与江判言道:聆天御大神归返仙霄之前曾嘱咐我,邪魔乱世之时务必尽力平息祸乱。我等与银眼夜魔苦战之下方知人世三百余年血雨腥风生灵涂炭,竟是邪魔之辈争夺此石种下的祸根。如今局势方安,天御宗也是初建,难保有什么妖邪还在觊觎此物,我又怎能在陈真人,何真人、孟真人和连真人研习出净化夜幽石的阵法前将它随意置在众目睽睽之下。

江判为难道:封魔殿尚未建成,确是没有个好的去处安置夜幽石。

叶小舟道:宗主也说这石头至邪,易扰人心性。那便还是由我一人先行持着,待到封魔殿建成,封魔阵筑就,再将它放去净化,也免了殃及其他道友。

其实叶小舟执意自己留着夜幽石不过两点原因。第一正如她所说,七百年邪血滋养夜幽石已然魔气深重,如果没有极深的定力和道法造诣,难免受其纯粹强大的力量侵袭诱惑,不知不觉间便已走火入魔。叶小舟深知自己为情所困难破青玄,便也无所谓修道受阻反为其堕了。不如就由自己将夜幽石带着,让那其他二十四人能够静心修行早登仙霄。

至于第二点原因,即便别人不晓,叶小舟却知道这夜幽石乃是天御大神聆的遗落之物。哪怕仅是私心,叶小舟也想将它留在自己身边。

江判不知叶小舟心思,但却知道叶小舟决定的事情便再难动摇,只好沉默着点头。

叶小舟又道:青灵峰雪顶上的问天塔已然落成,明日我便带着夜幽石入问天塔闭关。一来于高远之处监察八莽山的封印,二来么叶小舟朝江判莞尔一笑,难得调皮道:小舟就按宗主的意思,关起门来静静心。

许是叶小舟觉得江判的年岁与该是她的父亲相当,江判又不像其他道友那般对她或敬或畏,而是常以长者之情关怀小舟。这份情谊,叶小舟虽不言明,但也欣然接受。毕竟从聆决然离去,便再无人再将她当做受了伤痛的孩子看待。一切离别的委屈,一切痛失所爱的迷茫,一年年漫长煎熬的岁月,都在逼迫着叶小舟不得不用坚强来伪装自己。或许叶小舟早就忘了怎么向人撒娇,但亦父亦友的江判总会让她稍稍放下些心防,流露些不足为外人道来的情绪。

江判听闻叶小舟的决定虽还有担忧,却被叶小舟满满自信的神色说服。这样的表情与银眼夜魔大战时他也见过一次。那时叶小舟于主阵正中一跃而起,迎着夜幽石迸发的邪恶凶光直击而上,仿佛从未将那具有摧毁一切生灵之力的邪物放在眼里。众人只道叶小舟自视甚高无所畏惧,唯有江判发现叶小舟深眸之后暗藏的诀别之情。只可惜不能知晓是何情愫困扰了这个年轻的道师,才让她如此毫无留恋的舍得性命。

翌日天明,叶小舟酒醉已醒,便与数位道友辞别,青衣宝扇独身进了问天塔中。

岁月孤寂,餐风宿雪。青玄关前,总有一袭白衣身影,柔眉灵目,一笑一颦牵动人心。不知许久时光,叶小舟再次由青玄境的临界点败落回鹤宇境。索性淡漠卧在霜雪之中,任由冰冷寒意侵袭炙热的身体,昏昏沉沉,怅然若失。

手中歌风扇轻躺掌心,小舟没有去看,但那颗红色扇坠暗暗闪烁的幽光却似乎更胜从前。谁会想到纵然没有鲜血润养,夜幽石亦能与人之哀怨暗中gong鸣。叶小舟感受着来自背上的清冷,这样的寒意对常人来说片刻都难以忍受,但对于叶小舟却是十分享受。

犹记尚未达鹤宇境时,残留体内的鬼煞之气还需聆为她修缮经脉才能摒弃舒缓。那时,聆温柔素手抚按在胸口脊背上,清冽的真气便由聆的掌心缓缓渡来,清爽,温醇。

叶小舟随手操起一撮积雪融在手心,想起自己七、八岁年纪时亦是心如白雪,何其清净洁纯。每每修缮经脉都是自己乖乖解下外衣,任由聆的双手在她身上抚按。还一心想着只是在与聆师父练功修道,从未动过什么杂乱心念。

到了九、十岁年纪,叶小舟又调皮得紧,一到修缮经脉时便四处跑走乐与聆捉迷藏,结果每次都是被聆点了定身咒强行揪回去输入真气。那时的她也是极为坦荡,虽会扭扭捏捏脱下外袍,但在聆伸手过来时还是会不服气的挺起胸膛直迎上去。

一想到儿时自己那无情便也无谓的样子,叶小舟摊在皑皑白雪之上,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

再到了十二、三岁年纪,叶小舟倒是不跑了,反而像换了个人一样,只是默默脱下外袍,默默的背对着聆,一声不吭,也不怎么与聆对视。便是那段时间,叶小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无论身体还是心境都与往日再不相同。

她会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发丝梳得与聆相似,也会趁聆不注意时偷偷按按自己胸前慢慢隆起的青涩弧度,更知自己明明不善用剑却总要拿着聆的长剑像模像样的模仿聆的身姿。

她还发现往昔与聆一起修习道法行走天下时,她常被壮观的景致或热闹的街市吸引。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视线便总是追寻的聆的身影。明明呆在聆身边的每一天都十分快乐,却又像在心头抑了许多无法诉说的莫名烦恼。

然而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叶小舟早已清楚自己为什么烦恼,也知道自己对聆究竟起了怎样的情愫。也正是那次修缮经脉让叶小舟发现聆或许对她也有同样的心情,才促使她下定决心去要证实聆的心意。

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行功筑基,叶小舟面对聆,心脏却剧烈的跳动着,目光亦闪烁着难以平息的异样神采。

聆叶小舟试探着呼唤。

怎么?聆望向叶小舟,几分疑惑道:如何不叫我师父了?

叶小舟扬起嘴角,用不以为然的样子掩饰着内心的悸动,故意道:记得初与聆相见时,聆说我可以不叫你师父的。

我是说过那,那便随你吧。聆未及多想,心道也是,那时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这许多年被叫惯了师父,叶小舟忽然改口有些突然罢了。于是她照寻常那样端坐榻上,准备为叶小舟修筑经脉。

叶小舟见聆已然就绪,便也轻身坐上榻沿,将外袍缓缓脱去。此时正值秋爽季节,午后虽热但日落西山后暑气便也渐渐消去。所以叶小舟的身体带着灼热气息缓缓靠近过来,终于引起了聆的注意。

小舟?聆见叶小舟并不坐好,而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下意识皱起眉。

叶小舟扬起嘴角,找了个拙劣的借口,低哑笑道:聆,天气好热,我我多脱一件衣袍,可好?

热?聆闻言一怔,暗自嘀咕,明明她与叶小舟修缮经脉所提的都是清冽之质的真气,小舟怎么会觉得热,莫不是鬼煞之气在小舟体内起了什么异变

但很快,聆便发现自己担忧错了问题。叶小舟在她迟疑之时已将贴身的白衣轻轻落下。此时此刻,与聆咫尺之间,举手可触的便是叶小舟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光洁身躯。

薄薄夕暮,小屋之内尚点起灯火。以至于光线昏暗不堪中,若不仔细,聆便只看得清叶小舟起伏初现的身体轮廓。叶小舟抬手将发髻松下,顺滑长发瞬间随意散下,落在她极富弹性的肌肤上,若有似无的挡住了聆刻意避开视线的柔软之处。

小,小舟聆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吞了口水,尴尬的别开眼神,结巴道:你,你不再是个小姑娘了。

是啊叶小舟轻然一笑,忍了许久的赞美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她近前一些,像儿时那样牵起聆的手,却以细瘦的手指缓缓伸进聆的指间,与那人十指相扣着低喃道:但聆却从未改变,总像是落下凡尘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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