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焉初一终于驱散了阻隔在两人身间的恼人夜风,将渴望深处的人拥入怀中。
而那人,竟然也回应着,将双手揽上了她的腰肢,又攀上了她的脊背!!!
强烈的幸福感瞬间便将初一的思绪击溃了。她感到凌非焉亦如自己一般,正轻轻缓缓又深深重重的将自己压向她的身前。
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时幻想凌非焉整齐的衣襟已被她炽烈起伏的胸口蹂lin得凌乱不堪,初一的脑海渐渐趋于空白,可背上的触觉却突然无比敏感。因为凌非焉的素手正暧昧的游走在她的肩背上,每到一处便在她燥热难耐的欲望上点燃了烈火。
没关系被初一紧紧抱住,凌非焉有一瞬的失神。但她想了想,一定是方才自己劝说初一风兆不详,凶险未卜,三日后若去与奈罗王族相认的话,一旦凶兆应验,于早年痛失爱女的奈罗王族来说无异于再戳旧伤。莫不如先随她回紫麓山去,待风讯之兆尘埃落定,再与奈罗王族骨肉相认,重续亲情。
可没想到刚说几句,初一便猛然投入她的怀中,连唤她名字的声音里都充满了委屈苦涩。凌非焉不免暗暗自责,怪自己太过理智,未解近乡情怯,明月增愁。家人近在咫尺,初一定是满心浓郁难挥的思家之情。否则,她怎会一个人独自在庭院中仰望明月这般许久。
何况此时,怀中初一清瘦的身躯微微颤栗,宛如一只无措小兽惹人爱怜。于是凌非焉也抬手回抱初一,还尽力安慰的拍着初一的肩头,柔声道:你若就此与父女兄妹团聚,我也为你高兴。
初一正因凌非焉的亲昵相拥业火大动,激动的将凌非焉从怀中推开微弱距离,眼看便要闭着眼睛在凌非焉的朱唇上狠狠吻下去了。但见凌非焉不但冒出几句与亲昵之情极不相符的话语,更以茫然无辜的眼神凝望着她,霎时便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只顾沉浸在脑内的邪念中,没有细听凌非焉所言,以至于大错特错的会错了凌非焉的意。
非一你凌非焉整个人还被双目欲huo大盛的初一恨恨捏在掌中,不由下意识向后躲了躲初一凑近到眼前的面颊,以免被那家伙的鼻尖给戳到脸。
如此,初一便更加确定方才是自己太过唐突。她赶忙松开凌非焉,将余温未凉的双手紧紧握住。尴尬转身道:凌,凌尊方才说什么为我高兴?我我分心了。
你不是在思虑少祭师的三日之约?很快,凌非焉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误解了初一的拥抱,继而也理解了初一临近自己的目的。她忙将视线移回星空,局促道:时日临近,你怎样决定?
初一冷静须臾,幽幽言道:我自幼不识父母,未尝亲情。灵犀子师父待我还算不薄,但每逢年关中秋,我却还免不了羡慕别人阖家团圆,共享天伦。说来凌尊莫笑,每每情到伤处,少不得要紧紧攥着银锁嚎啕大哭,落下许多眼泪来。
凌非焉知道那银锁便是渔歌安魂锁,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后来,我长大了。初一眼中浮上一丝淡然,继续道:也不哭了也不羡慕了。灵犀子师父与我说,人的一生万事皆有命数。没有的东西便是没有,若去强求最后得到的只有痛苦。
痛苦。凌非焉眼眸一颤,若有所思道:难道你不愿去?
不。初一坚定应道:我要去。
凌非焉闻言,心中泛起异样滋味。方才刚说了会为初一高兴,待初一真的做出赴约的决定,她反而清晰的看清了自己的不舍。
初一察觉凌非焉落入了沉默中,继续道:不过,我不会向他们表明身份。
凌非焉讶异道:那你?
初一笑道:怎么,凌尊不会真当我是贪慕虚荣的人吧?听说自己是奈罗王族的孩子,便迫不及待的要想认个父王母后来提高身份?
凌非焉见初一故意逗她,嗔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初一笑笑,随之正色道:大祭司少祭师都曾说过,父亲并未因我生来身带魔劫便将我弃去,母亲痛失爱女时至今日亦常念在心郁郁寡欢。可我如今这般模样,与他们相认只会让父亲更加为难,让母亲更加伤心。有时我会想,是不是因为渔歌安魂锁终究不是我的寄托,所以才会碎得那么彻底。三日后的谋面就权当是我的私心吧,哪怕他们并不知我是何人,我也不想去强求任何。此生能有此一次亲眼见见他们的机会,我便算是了却了一个牵挂,心满意足了。
好,依你。凌非焉一口应下初一。但其实无论初一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会向初一给出同样的答案。
两人又沉默须臾,凌非焉像是想起什么,竟轻轻将初一的手牵起,羞涩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这让初一一直紧握的双手终于得到了救赎,她的掌心舒展开来,在夜风中放走寂寞,又在十指间扣紧了幸福。
回到房中,蓝贝又殷切的要照料凌非焉上床就寝。凌非焉早已行动自如,却奈何怎么也拗不过小丫头坚持,只好随她一力安排。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初一也随之走到床边竹床旁,抖开薄毯坐下休歇。
蓝贝见了,噗嗤笑道:非一凌尊,非焉凌尊都已醒了,你怎么还要睡这张小竹床呀?我在那边屋里给您收拾好了一张床铺,今夜您也好好睡一觉吧。
凌非焉闻言一怔,随即与初一道:蓝贝姑娘说的是。我已无碍,你且安心去休息吧。
烛火下,初一脸颊登时红了起来。她猛将身上薄毯一掀,跳将起来。一边将小蓝贝推向门口,一边低声斥道:知道你这丫头又勤快又懂事,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去去去,赶快回去睡觉。
不累不累。少祭师公务繁忙时,蓝贝睡得比现在还晚也不觉困倦呢。小蓝贝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竟被初一生生给推到了门边。转转眼睛,只道初一还有什么话语要一凌非焉相谈,便向凌非焉辞别道:那凌尊您好好休息,蓝贝明早再来看您。
嗯,辛苦你了。凌非焉向蓝贝点头,顺便瞄了眼面露尴尬甚至迫不及待给蓝贝打开房门的初一。心道原来这家伙还想留在自己身边呀,却被那小丫头戳破了心思。看她强作镇定的窘迫模样实在可爱,不由暗觉好笑。
初一送走蓝贝,一转身便发现凌非焉正用手撑着身体,满面笑意的望着她,硬是若无其事的问道:凌,凌尊为何这样看我?
凌非焉故意道:你怎么不领蓝贝姑娘的一番好意,难道这张硬竹床比松软的被窝还要舒服?
初一一愣,兀自辩白道:凌尊别听小蓝贝乱说,这院舍只有两间屋子,哪里还有多余的暖床。我若去另外一间屋子睡下,那小丫头岂不是要打铺盖搬到柴房里去了。
哦。凌非焉假装歉意道:那我这样催你去睡别的床榻,岂不是委屈了蓝贝小丫头。
就是就是,小丫头这些天也不容易,理应好好休息,免得萎靡了精神,少祭师要心疼的。初一一边赞同凌非焉一边抖开薄毯,往硬竹床上一躺,想想似乎解释的力度还不够,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道:可不是我非要赖在凌尊房中不走啊。
嗯你言之有理。凌非焉莞尔一笑,实则赞同的却是初一最后的那句话。然后即以真气汇聚指尖,一道气剑呼啸而出,轻松削灭了桌上的火烛。
光线刚熄,就听初一在暗中惊叹道:凌尊今日刚刚醒来,不过行功走了三个周天,内力便已恢复至此提用自如的程度?!
凌非焉刚刚笑过初一,暂时忘了行功冲穴时的羞涩。忽然被初一提起,便觉身上被初一触过的地方又隐隐清晰敏感起来。好在夜色昏暗,没人发觉绯红颜色又染上了她的脸颊。凌非焉将脸蒙在薄被之中,背对初一闷声令道:快睡。
初一哦了一声,卷进毯子。尽管答应了凌非焉这就去睡,但却一直睁着眼睛适应黑暗,直到渐渐看清了床榻上的背影。
凌尊她只是忍不住想要唤她。
睡了。她也只是不忍心不去应她。
凌她总觉得自己还想说些什么。
睡!她却害怕她会再说些什么。
长夜渐深,万籁俱寂,也不知过了许久,初一却依然抱着薄毯难以入眠。但她不敢辗转,她知道凌非焉睡眠极浅,怕自己身下竹床发出哪怕微弱的响声,便会惊醒床塌上的人。
同样的姿势维持太久,初一侧面手臂竟有微微酥麻。但见凌非焉呼吸无声,又有半边肩膀露出薄被之外,初一犹豫须臾,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坐起身子,凑到了凌非焉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