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被领养,跑回来。
祁蔓在这里经历什么,黎言之比谁都清楚,她害怕这里,恐惧这里,却因为自己,执意要留在这里,孤身一人。
黎言之心情复杂,酸疼。
祁蔓继续说:后来我还是被我妈带走了,我就天天放学来这里,从傍晚等到天黑,我妈也经常陪我等。
祁蔓,我不知道。黎言之声线不稳,似在压抑。
祁蔓语气平静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从前的种种,不管是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是待在你身边那段日子,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现在我们该把以前的事情放下了。
我们今晚从这里走出去,就把以前的事情留在这里,好吗?
月光全无,偌大的夜空只剩下两三颗星星,黎言之站得笔直,她双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握着花瓣,不敢用力,只是用手掌包围住,祁蔓定定看她,等她回她,黎言之抿唇:祁蔓。
其实我今晚本不打算过来。祁蔓神色不惊,目光清泠,和夜色融为一体,有两分凉意,她低头道:但是我想该和过去的事情好好告别。
所以以前的事情就留在这里吧,我们回去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这话她翻来覆去想了好多次,现在说出口,才发现也没那么难以启齿,祁蔓表情放松,在黎言之面前说完后就转头离开,手腕倏然被握住,祁蔓低头,见一只纤细的手抓住她。
祁蔓。黎言之站在她身后,斟酌着开口:如果我不想把过去的事情留在这里呢?
如果她后悔了呢?
不想留在这里也行。祁蔓偏头看黎言之: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对我说你后悔了。
黎言之没说出口的话被堵着,她狠狠咽回去,心灼烧的慌,很闷很热,她嗓音微哑: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拒绝不了你。祁蔓深吸气,嗓口涌上酸涩和细密的疼,她太清楚黎言之对她有多大影响力,如果黎言之说后悔了,她真的会被动摇,可是她不想。
祁蔓态度坦荡:我不想回你的别墅。
在别墅里,日复一日,过等待的日子。
祁蔓眨眼,眼里水光潋滟,她声音紧绷却又固执开口:黎言之,我害怕。
她害怕自己动摇,害怕继续做见不得光的人。
祁蔓身体僵直,面微白,眼角泛红,黎言之看到她神色似是被针扎般缩回手,她另一只手掌心还圈住花瓣,此刻一用力,花瓣被捏碎,掌心疼而温热,花瓣的汁沿指缝流出,是刺目的红。
第81章照片
夜风裹着香气,领养院的灯很昏暗,完全吞噬人的影子,祁蔓抬头,眼角一点红,如抹胭脂,没匀开,出奇的艳,她眼里有雾气,瞳孔被晕染成其他色泽,脸微白,神色很平静。
空气中飘来她稍低嗓音:黎言之,我害怕。
她在怕什么,黎言之无比清楚,她双手握紧,花瓣被拧碎,空气中花香味浓郁,她心也如花瓣,被人紧紧拧着,呼吸都疼。
她以为无坚不摧的城堡,在祁蔓看来是束缚压抑的牢笼。
她以为自己是护盾,没想是利刃,祁蔓靠近她都害怕。
路灯下,黎言之闷咳一声,缓了缓情绪开口:蔓蔓,我不是想让你回别墅。
祁蔓抬眸,目光平静到有两分凉薄,她定定看黎言之,等着面前的人开口,包里手机铃突兀响起。
铃声喧嚣,打破这处安静,祁蔓忙不迭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那端传来恭敬的声音:是祁经理吗?
祁蔓的眉头一皱,这声音如此耳熟,是张春山的秘书,她当即道:我是。
站在她身侧的黎言之见祁蔓眉宇皱紧,神色越发严肃,侧脸绷着问:什么时候?现在在哪?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祁蔓挂断电话,没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对黎言之道:黎总,我们该回去了。
黎言之没说出口的话咽回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祁蔓看向她:我她还是没能那么快改口,喊张春山一声爸,祁蔓憋了憋:张总进医院了。
张春山是夜里进医院的,他这段时间为480的事情忙的天昏地暗,张玲走了,只有他给张玲擦屁股,这个项目牵扯的金额不小,几个亿都压不住,所以他最近着急的嘴皮子都磨出泡了,和董事各种周旋,董事那边也有邵天的最新消息,知道他们备货的事情,所以一个劲逼张春山撤资。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撤,只是损失一部分,再往后,拉长时间越长,那才是真的一个大窟窿。
张春山岂能不明白,可是他还不想放手,已经投入进去的钱,他要想方设法赚回来,所以他最近频繁联系黎言之,只是黎言之忙,见面也说不上两句,再加上他目前并没有妥善的对策,所以只是干着急。
今晚邵天开了庆祝会,邀张春山去了,会上邵长宁对张春山嘲讽两句,张春山回来气不过,在办公室多喝两杯,一时上头,就这么厥过去了,秘书送他去医院的途中想给张玲打电话,想几秒,她还是主动联系祁蔓。
祁蔓赶到医院已经是深夜,张春山没醒,医生说是一时情绪过激,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祁蔓放下心,就这么干坐在床边椅子上。
床上的人双鬓有白发,额头皱纹明显,处处显示上了年纪,祁蔓对张春山的感情没有很复杂,因为压根没什么感情,她以为张春山是一直想让她回来,是因为对她歉疚,想对她好,所以才会经常让陆乔牵线,让她回家。
后来进公司,她才发现事情和她想的出入太大,张春山想让她回来,并不是因为对她有歉疚,而是想看看她和张玲,到底谁才是合适的继承人,因为他知道张玲不行,所以他才频繁找自己。
祁蔓最开始以为自己会难受,后来发现她也没什么感觉,张春山给她台阶,她就往上爬,至于他的私心和目的,祁蔓知道,但谁没有私心,她留在张春山身边,也不是因为父女情深,所以她并没有将张春山的态度放心上,自然也喊不出那句爸爸。
他想要个完美的继承人,她想要台阶往上一直爬,双赢,对谁都好。
祁蔓抿唇,撇开视线,手机滴一声有消息,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陆乔发来的消息:张总进医院了?
祁蔓指腹落在屏幕上:嗯。
她发过去后皱眉:你怎么知道?
陆乔:谁不知道啊,群里传疯了,都在说这事呢!
张春山是在公司倒下的,想必看到的人不少,传播的速度更快,祁蔓神色凛起,没回陆乔而是对外喊道:司秘书!
司漾站在外面听到声音立马敲门进去:祁经理?您找我?
祁蔓看向她,目光灼灼,神色严肃道:公司的人都知道张总进医院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司漾听出祁蔓潜意思,忙解释道:张总是在办公室晕倒的,我消息还没来得及封锁。
也是实话,张春山是在公司倒下的,最近因为项目加班的同事又多,所以要掩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这件事不能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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