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蔓闻言轻笑出声,眼角有温温笑意,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黎言之说出来,她还是有说不出的别扭。
天赋?
她的天赋就是搞砸黎言之的生意吗?
祁蔓摇头: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黎言之坐在她身边,想伸手帮祁蔓拨弄秀发,手竖到半空她又蜷缩回去,声音逐渐柔软:你确实很有天赋,你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个圈子。
祁蔓打个喷嚏,低下头,声音嗡嗡的:所以你就把480交给我?
黎言之嗯声,她看到祁蔓身上那些闪光点,那些天赋,她相信给祁蔓一个台阶,她会顺着走很远,祁蔓抱怨:那也不用给这么大的项目。
她还有些难受:你这样就没办法收回你的股份了。
蔓蔓,我从进这个圈子就知道一句话,风险越大,报酬越大。她对上祁蔓双眼,虽然这次她们损失股份和钱,但是她也让祁蔓知道这个圈子的规则,祁蔓过于年轻,虽然聪慧,但对人,对事都不设防,尤其是张春山这样的对手,常规合作根本行不通,与其让她以后在别人那里吃亏,黎言之愿意让出这个机会。
祁蔓咳一声:那也没必要如此心急。
她移开和黎言之对视的目光:你可以先拿回股份。
我怕等不了。
祁蔓一怔:什么等不了?
黎言之看她,神色认真:我怕看不到你成长。
她也不想这么心急,她也想慢慢来,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她怕等不到下一次。
祁蔓结舌,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
她靠床边,黎言之见她脸颊越来越红伸手按床铃,没一会外面传来护士和医生脚步声,黎言之身形一闪,进卫生间里。
祁蔓耳边很多人说话,有的问她哪里不舒服,有的给她量体温,有的给她做检查,她就定定看向卫生间的方向,还不忘回答医生问题。
受风寒了。医生和旁边护士说:给她打个点滴。
护士点头,在病房里环视一周:祁小姐,您有家里人在这吗?
背靠在卫生间门框的黎言之身体绷紧,双手蜷缩起,她侧耳,听到祁蔓轻缓语气:没有。
祁蔓说道:是要缴费吗?我可以过去。
黎言之身形微动,祁蔓声音稍大:你别动。她似乎在和护士说,但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黎言之转身,从卫生间缝隙里看到祁蔓踩拖鞋下床,身形站的很直,她对面前护士说:我可以自己走。
护士和医生互相看眼,护士道:您明天缴费也行。
医生点头:是啊,祁小姐,不过您可能还要再休息两天,明天恐怕出不了院。
张春山今天找他问出院的事情,他说观察一晚上,没意外明早就可以走了,现在发烧就肯定还要后续观察,明天肯定没办法出院。
祁蔓面带温和的笑:没关系。
她重新坐在床边,说道:那就多休息几天。
也让她好好消化消息,选择接下来该怎么做,医生见她如此配合松口气,对护士说两句后开了单子,转头离开,病房重新恢复安静,黎言之却没走出去,她往后靠在墙边,听到门外护士又走进来,推一个车,托盘上放消炎水这些,护士让祁蔓伸出手,祁蔓乖巧照做,抬头时护士愣了下,瞄向她脸颊,欲言又止,最后对祁蔓道:水结束了您直接按铃。
祁蔓点头:好,麻烦了。
护士眼睛盯她脸颊看几秒,摇头离开。
祁蔓在她走后手摸向脸颊,刺刺的疼,还凹凸不平,显然有部分皮肤已经肿起来,她敏感性肌肤,平时一碰就能红好久,别说张春山那么用力的打,怕是几天都消不掉,想到护士刚刚那眼神,祁蔓轻叹气。
病房里安静很久没人进来,祁蔓摸了会脸颊对卫生间道:你睡着了?
在卫生间还很心疼的黎言之被逗笑,她打开门,走出去,对祁蔓道:你困就睡吧,没水了我帮你叫人。
祁蔓不是很想睡,但今晚已经耗尽精力,实在说不出我不累这种话,她脸挨枕头边,之前那个潮湿的被护士换了,这个很安静,还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祁蔓以前最讨厌这种味道,现在却觉得很安心。
或许,让她安心的是面前这个人。
黎言之低头就看到祁蔓闭上的双眼,那双眼浮肿,长睫毛上还有雾气,她拨开祁蔓秀发露出脸颊,双眼温和目光微变,凌厉又尖锐,她用指腹轻轻触碰,几秒后她折回茶几旁,从自己包里拿出药瓶,刚打开就是熟悉的香气,黎言之涂抹在手指上轻揉祁蔓脸颊边,那些不平的肌肤似是烙印在她心底的疤痕,痛的黎言之身体绷紧。
涂抹结束后她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祁蔓,侧脸平静,呼吸绵长,一双眼紧闭,睫毛如蝉翼,轻薄,在眼下投一小片阴影,她静静坐了好久才弯腰,手指临摹祁蔓唇形,来回,指腹很柔软,软到她没注意那双唇轻启,直接咬住她手指。
她嘶一声,没缩回手,祁蔓缓缓睁开眼,松开黎言之,感觉脸颊凉凉的,她问道:你涂药了?
黎言之低头:嗯,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清凉很多,也舒服多了,祁蔓目光落在她另一只手上,还攥着药瓶,她问道:这药你还有?
黎言之松开手,将药瓶放祁蔓手上,她回道:家里还有很多。
祁蔓有些别扭: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黎言之苍白面上有些许红,很浅,很淡,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她咳一声,抬眼:等你回家用。
祁蔓闻言迅速睨她一眼将瓶子还给黎言之,翻过身,背对她,一张脸比刚刚发烧还红艳,火辣辣的,连带整个身体都烧起来。
第94章逼宫
祁蔓就这么烧晕过去,大半夜医生忙进忙出,给她换药水,护士充当护工,帮她降温,黎言之站在阳台边,看向里面忙碌的身影很想走进去,保镖头次大胆喊道:黎总。
黎言之回神,转头看到保镖站姿笔挺,她手垂在身侧,抬眼看里面,人影晃动。
祁蔓并没有大碍,但护士半小时就过来一趟,帮她量体温和换水,黎言之始终站在外面,身后雨声依旧,很喧闹又好像很安静,她站在空荡荡的阳台上突然有些明白祁蔓的感觉了,她当初在医院里,站在自己身侧,明明是她最亲近的人,却连一句问话的资格都没有,她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辛酸压抑的心情?
难受的像是被人狠狠打一拳,想喊疼却发不出声音。
黎言之就这么挨着窗台站,站了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她从前最爱享受,长期站立这种让腿吃力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不出来,可现在站两小时,她觉得还不够,她就这么一直看祁蔓,哪怕是在外面,哪怕只是站着。
保镖时不时看眼黎言之,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黎总,该走了。
时间不早了。
这一折腾,都要天亮了,窗外的滂沱大雨已经辗转成绵绵细雨,敲在窗沿发不出一丝声响,天色依旧很暗,但病房里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护士开始早查房,黎言之动了动麻痹的腿往前走一步,膝盖一软差点摔倒,旁边保镖及时扶她,黎言之靠门边摇头:没事。
保镖往后退两步,站如松树,挺拔笔直,他目光担忧看向黎言之。
黎言之走到病房里,站在祁蔓身边,手放她额头上,烧已经退下了,脸色还有些红晕,另半边脸红肿褪去不少,不似之前看的那么狰狞,黎言之从怀里拿出药瓶给祁蔓又重新涂抹一遍,并将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走近她才不舍离开。
祁蔓这一觉睡的很长,许是高烧之后的浑身乏力,她足足睡到次日中午,一睁眼没看到黎言之,反而是何辞靠床边打盹,另一边还听到丁素念叨:蔓姐怎么还不醒啊?要不要找医生来问问?何辞?何辞?
她一推何辞,何辞猛地醒过来,下意识问:醒了?
丁素还没说话,祁蔓道:醒了。
声音干涩沙哑,和从前清泠相差太大,何辞和丁素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转头,两人趴在病床前: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