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蔓脸色微变,她低头,手被捆绑,可以动弹,她试着去拨弄车门,才发现锁死死的,唐韵看到她举动笑:别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打开的。
你说言之等会是不是很伤心?
祁蔓转头看黎言之的车,越来越近,这个距离,她会受伤的!
不能让她过来,或者,她必须下去!
祁蔓想到这开始不顾一切的撞击车窗,整个车身在急速中晃一下,很快恢复平稳,车窗一点裂缝都没有,祁蔓不甘心,继续撞击,看着越靠越近的黎言之,祁蔓眼角发红,唐韵看她这么着急温柔的说:别白费力气了,蔓蔓,这车以前是你的,防盗性能有多强,你比我清楚。
是她的,这车是她的,她了解所有性能,肯定有办法,肯定有,祁蔓转头在车里四处打量,这车和她之前开的截然不同,所有座椅上都看出有刀划痕迹,里面填充物露出来,乱糟糟的,她环视一周,唐韵依旧笑:别想了,你的车,现在是我控制的。
你?祁蔓倏而想到什么,她抬眼看唐韵,启唇:你控制的又怎么样,你知道430第一个录入的指纹锁是谁吗?
唐韵面色骤变,拧眉:不可能,指纹锁已经被我覆盖了。
覆盖?祁蔓狠狠打击她:你不是很了解430吗?你应该知道,430的车指纹锁无法覆盖!
那又怎么样!唐韵眉头皱紧:现在的时速,你跳车就等于死!何不等会痛快一点呢!
祁蔓手放指纹锁上,滴一声,锁被打开,祁蔓咬牙:我就是死,都不让你痛快!
她说完迅速打开车门,看眼小屏幕上的倒计时,没犹豫,立刻跳出车门,身体迅速在地上滚几圈,身后紧跟的黎言之看到这一幕心跳骤然加速,她瞥眼后面所有的警车,想也不想打方向盘,整个车身横着在路上擦出火花,车胎和露面摩擦发出刺耳声音,她这个举动太突然,后面紧跟上来的警车猛刹车,还是避无可避直直撞在黎言之的车上。
两声巨响!
一声从身后传来,火光满天,一声在祁蔓前面,黎言之的车被撞翻,她强忍全身骨头散架的疼冲到黎言之的车旁,往里喊:黎言之!
言之!
紧跟上来的警员忙给祁蔓解绑,救护车也赶到,祁蔓喊:言之。
言之。祁蔓心痛的不能自已,她想打开车门,车门却被撞扭曲变形,救护人员敲开前面挡风玻璃,祁蔓看到黎言之坐在安全气囊后面,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黎言之的腿卡在扭曲的车门边,被挤压在里面,血肉模糊,鲜艳的红色顿时从门缝里钻出来,滴在积雪的地上,染成一片红。
祁蔓脑子嗡一声,耳鸣加重,无数人在她身边走来走去,有人似要扶她,还有人和她说话,她只是站在车旁,什么都不理会,就定定看黎言之。
黎言之似冲她伸手,祁蔓呆滞走过去,从安全气囊旁边握住黎言之的手,紧紧攥着。
雪花透过被砸开的车窗飘进来,落黎言之脸上,化成水,落入衣襟里,似是看不见的哭泣,她手动了下,被祁蔓握的更紧,身边救护人员想带祁蔓先上车,祁蔓就直直站在车外,救护人员没辙,只好小心避开祁蔓继续救她。
黎言之转头和祁蔓对视,雪落下,在祁蔓肩头,她很想帮祁蔓掸掉,却一点力气都没了。
意识逐渐消散,在完全消失前,她听到祁蔓喊:言之。
整个世界安静,只剩下一声轻轻呼唤。
言之。
警方鸣笛响彻街头巷尾,紧张的气氛感染海城每一处,被迫拦下来的行人看到汽车爆炸脸吓白了,他们纷纷掏出手机拍下这惊险刺激的一幕,还有黎言之和祁蔓。
没过一会,这消息如纷飞的雪花,蔓延在网上每个角落,警方迅速拦截消息,赵警官在现场插着腰左右走走,几秒后他接到电话,听到手机那端的话后他沉默:不可以。
那端又说了句什么,赵警官按微疼的头,从警这么多年,他还是头次见到唐韵这么丧心病狂的犯人,也是头次见到居然不怕唐韵的人。
他没说话,电话那端突然有嘈杂,赵警官忙道:怎么了?
进,进去了。
唐韵正在为祁蔓跳车愤怒,耳尖的听到后面有声音,她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她迅速说:别动!
黑兮兮的枪口对准黎穗,唐韵眯眼:你也来了,正好,你妹妹一个人路上会寂寞呢。
黎穗头昂的很高,拒绝去看地上那些泛黑的血迹,她往前走一步,唐韵说:别动,你再往前一步,我就送你和她团聚。
你送啊。黎穗抬头,身体僵直,她脸上毫无血色,手腕那处红色痕迹明显,显然伤口崩了,黎穗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录音盒,她对唐韵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唐韵皱眉,冷声:是什么?
你丈夫车祸后求救打的电话,你知道吗?
唐韵面色微变,她当初在赶到医院医生已经宣布抢救无效,她浑浑噩噩给丈夫和孩子办好手续,后来怎么离开海城都不曾记得,这些电话内容,她不知道。
里面有你丈夫死前对你说的话,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唐韵转头看黎穗,眼神毒辣,似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黎穗任她打量,站得笔直,只是目光一直不敢往下看,她怕看了,就撑不住了。
说什么?
良久,唐韵才开口,黎穗说:我要是这么轻易就交给你,我何必进来?
唐韵,我们就是同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唐韵举枪的手一顿,她往后退两步,皱眉:你想要什么?
枪。黎穗说:你的枪。
唐韵转头看自己的枪,这里面最后一颗子弹,是她留给自己的,年年已经等了她三十几年,她现在终于可以无憾下去陪她了。
她没动,没吭声,黎穗突然按下播放键,里面顿时传来吵闹声,还有孩子的哭泣:妈妈,疼,年年好疼,呜
是年年的声音!
唐韵刹那愣住,时隔三十几年,她还是能准确听出年年的声音,这个在她梦里三十几年的声音,现在听到,恍如隔世,唐韵举枪对自己的动作顿住,卡那里如枪卡壳,黑色录音器里又有新的声音:喂,我们车祸孩子
断断续续的男人声音,虚弱又无力,伴随孩子刺耳的哭泣,唐韵终于有了动作:给我!
里面还有你丈夫想对你说的话。黎穗说: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给我!唐韵眼角通红:还给我!
她用枪指黎穗,黎穗站得笔直,手腕的鲜血染录音器上,和整个房间的血腥气融合,她说:开枪,你开枪,我要是死了,这录音器就废了。
唐韵一哆嗦,里面年年的哭声如锯子,在撕扯她的心,黎穗伸手:枪。
她在做交换。
唐韵抬头狠狠看她,黎穗也怒目看过去,录音器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喊唐韵名字时,黎穗立刻按下暂停,唐韵心急如焚,她想也不想往前走,黎穗收回手,咬牙:枪。
黑兮兮的枪口正对准黎穗,倏而调转方向,唐韵将枪交出来,她说:你不就是想亲手杀了我吗?
我给你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