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闻言恍然,难怪言钰棋感那般好,棋艺上却这般生疏,也难怪他偏偏要与自己下那让九子棋。慕远便把与言钰下的那几盘棋以及拜师的赌约细细说了。
凌卫只大致与纪谨说了慕远收徒之事,这般细节还是初次听到,便道:“如此说来,还是慕兄又激起了言小公子对奕道的兴趣。想来便冲着这一点,恐怕那言阙也要让他家幺儿认下你这个老师的。”
慕远淡然道:“认不认的我倒不在意,只是言钰这般天分,真希望他于此能走得更远。不过人各有志,他若有心学,我必用心教;倘若无心,也不必强求。”
纪谨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慕兄不必忧心,想来缘分已至,当是有心的。”
两人相视而笑,又对饮了几杯清茶。
停了一会儿,慕远道:“纪兄的笃定便是源于此么?”
“也不尽然。”纪谨有些狡黠地一笑,继续问道:“除了奕棋的天分,慕兄觉得这位言小公子的为人又如何?”
“是个分外伶俐的人,懂进退,知是非。”想了想又补充道,“在人情世故上,亦是聪敏而有分寸。”
纪谨笑道:“倒是有其父之风。”继而正色道;“既然这般聪慧,自也能看出凌大并非一般人。凌大快进城时应是如往常那般摆出了我信王府的徽志,他既是京中人,自不会不认得,想必也已猜到慕兄你与我信王府有所关联。他既知道了,言几道也必定知道。言阙随从不站队,却极会做人,必不会放过这个可能与我交好的机会。是以三日之内,他必登门。”
慕远微微蹙眉:“这会不会给纪兄惹来麻烦?”
慕远虽从未参政,却不是不懂政治,更于那一夜的书房夜谈,从其父口中,猜出了信王风光背后的隐患。自己帮不上忙便罢了,决不能给他添乱。
纪谨眼含暖意,温声道:“若是旁人便罢了,这个言几道却是极有眼力见,除非我亲自开口,他绝不会透露你我的关联,何况他也不过是猜测而已。慕兄不必担心。”继而又笑道,“原先我还在斟酌要让何人引荐慕兄入翰林备选棋待诏,如今倒是机缘巧合,恐怕也要落在这言几道身上了。”
慕远了然:“那我何时提起较为妥当?”
“慕兄不必提起,他自会办妥,这份能耐他还是有的。”
慕远点点头。
纪谨仔细瞧向慕远,见他脸上并无异色,想了想还是低声解释道:“我不欲亲自引荐,并未我有所顾虑,只是担心连累慕兄。我虽贵为亲王,却是许多人的眼中钉,他们虽动不得我,却动得了我在意的人。倘若教他们知道你我相识,即便进了翰林院,只怕慕兄也很难立足。”
慕远想起外头对信王的种种风评,心道这便是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总让自己孤身一人的缘由么?眼里不由自主地染上怜惜之意,轻声道:“我明白。”
……我明白,你不必解释,我不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