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点点头,脚步一拐,便去了书房。
书房临水而建,水上栽满了荷花,水下有游鱼。书房的四面皆有窗,夏日里推开窗,便能看到粉色的花,金色的游鱼,绿色的浮萍,带着水汽的凉风一吹,配上色彩和谐的景致,让人心清神明,说不上来的惬意。
只是在晚冬时节,便嫌有些冷了。往常冬日时节,纪谨并不怎么来这个书房,多是去靠南厢的那一间,即便来此,也要提前烧上银碳。
今日这书房里,既未烧着银碳,尚还敞着一扇窗,慕远远远瞧见,不由蹙了蹙眉。
一进书房,便见到坐在案前正若有所思的纪谨。慕远走上前,拿起挂在一旁的披风,披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书房风大,怎么不在房里歇着。”
纪谨仰起头,微微一笑:“我的伤势早就痊愈了,云直不是最清楚吗?”
慕远绕到他的身前,握住他被吹得有些凉意的手,放在嘴边呵了呵,不赞同道:“即便伤势已痊愈,身体亦需好好休养,哪能这般折腾。若有公事要办,怎不去南厢那间书房?”
纪谨摇了摇头:“并非公事。”
慕远闻言不免有些担忧:“那是有何烦心事?”
纪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云直今日可曾听到外头的流言?”
慕远不由笑了:“至此刻止,慎之已经是今日第一、二、三……十”故意板着手指算了起来,“第十二个问我此话之人了。”
纪谨并不意外慕远有所耳闻,见他如此淡然的态度,心头也去了几许烦闷:“那么云直,意欲何为?”
慕远摆了摆手:“随它去吧,流言而已,我不在意。只要对慎之无甚影响便好。”
纪谨拉住他的手,神情认真:“可是我在意。我不愿让任何人非议云直,更不愿让云直承受这样的诋毁。”
慕远心底的暖意一直漫延至眼角,温柔地用手指勾住他鬓边被风吹乱的青丝,又用指背沿着颊侧抚了抚,安抚道:“可是,不过就是话说得难听了一点,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纪谨将被他拉住的那只手握至胸前,眼神灼灼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云直,我们成亲吧。”
慕远一怔,手上的动作都僵了一下:“成亲?可以吗?”
慕远从未想过成亲这回事。并非慕远不想与纪谨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只是,即便在他们那个尚算开放的时代,同性的婚姻都是不被认可的,更何况是在这个礼教更为严苛的时代。
慕远从决心与纪谨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便有想过会遭遇些什么。他虽未曾想过成亲,却也没打算偷偷摸摸一辈子,两个人只要真诚地在一起便可以了。他虽然如今已是万人敬仰的大国手,可是即便他站到这个时代整个世界棋坛的最顶峰,与位高权重的信王比起来,在身份上,还是云泥之别。他与纪谨交好,便难免会被人说上一句攀附;若叫人知道他们更深一层的关系,便是如今流言里所说的那些,慕远亦不难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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