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狗小跑着过去,郭喜福将小篮叼进来,邵不争在后默契顶上门。
穆补丁一屁股坐到郭喜福早便准备好的青砖上,顿觉高猫一等,就是那物硬硬的,硌得屁股疼,但王侯总要有王侯的样子,一抖胡子,前爪按住一边叠在一起的两块青砖(上面那块砖头只有一半压在下面的砖上,这样轻易就能被撬起,只要一松爪,两砖相碰,就会发出啪的声响),一松抓,就听啪一声,虽轻微,却也足够将六神无主的小母猫吓得花容失色。
肃静!穆不丁目光炯炯,堂下之猫,姓甚名谁?
我奴家心知今日是入了贼窝,保命要紧,小母猫擦擦眼泪,哽咽着答来:奴家是东院顾雪儿。
顾雪儿?穆不丁哼哧一声:作甚起这脂粉气十足的名字?
奴家奴家顾雪儿一爪捂胸,又开始抽噎:奴家是母猫,且奴家原先的主人是女子,遂才起了这么个名。
穆不丁张了张嘴,却未出言,须臾,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将顾雪儿吓得又一哆嗦。怕什么,还未用刑呢!穆不丁嗅嗅鼻子,一面语出威胁,一面四处张望:何处来的香味,甚是冲鼻!
是这小母猫身上发出来的。郭喜福下巴点点顾雪儿。
奴家出门时用了些护毛粉。顾雪儿声音轻颤。
母兽就是矫情!穆补丁不屑,指指那小篮:里面是什么?
是是奴家自制的洗毛液、养毛膏、护毛粉等,奴家本是带来带来顾雪儿胆战心惊环顾了圈四周:与诸位大官分享的。
邵不争一嗤:母兽的东西,谁要用!
肃静!又拍了下惊堂砖,穆补丁言归正传:顾雪儿,我且问你,你近时隔三差五入宫是为什么?
母猫一怔:奴家也不知啊,想来或是宫中有老鼠,令我一道去捉吧?
一派胡言!穆补丁一爪拍在砖上,宫中有我在,岂容鼠辈纵行
是横行!邵不争撇撇嘴。
啪一声,穆补丁吹起胡子:大堂之上,衙差有话须悄然告知本王!
二狗各自望天。
顾雪儿,我问你你须老实答来,你频繁入宫,是否为了亲近我,好好挠挠猫头,眸光一亮:好勾龙搭凤?
噗!邵不争努力咬住牙,以免狗脸抽筋。
作甚?穆补丁横眉冷对。
邵不争深吸一气:方才风太大,毛吃嘴里了。
那就用我的定毛水,只要一点点抹上去,保你一整天风再大毛型也不变!顾雪儿下意识接言。
肃静穆补丁再拍惊堂砖,公堂之上,是由你随意闲聊,打广告的么?再这般,便以非法传|销定罪!
顾雪儿低头:奴家知错了。然奴家入宫并非为亲近什么龙凤,实则奴家连龙凤长什么样都不知呢
噗!邵不争又发怪声,此回不待穆不丁开口,便自站起向那篮子走去。
顾雪儿见彼猫面色愈发不善,当即讨饶:大王若不喜,奴家今后便躲着家主,再不入宫可好?言间一双剪水秋眸顾盼,目光投向一侧的郭喜福,似为求救。
于心不忍,郭喜福轻步上前凑在穆补丁耳边说了两句。
也罢,你既认错了,本王便不与你多计较。穆补丁捋捋胡须,眼珠一转,然你既来了,本王听闻你家原先那女主能歌善舞,想必你也学了些,便与吾等唱一曲,助助兴再去罢。
顾雪儿自不敢回拒,立起两条后腿一福身:不知大王想听什么?
穆补丁想了想:唱点花花草草吧。
顾雪儿想了想,原地转了圈扯开嗓子: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停!穆补丁皱眉:这都要入冬了,哪来的桃花?唱点应景的。
应景的顾雪儿看看头顶的蓝天白云,直立起身摆了个飘飘欲仙的姿势: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停停停!穆补丁脸色愈黑:这么丧的歌,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你呢!换个振奋些,能彰显英雄气概的一顿,不要穿越!
顾雪儿面露苦色,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开口: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穆补丁再挥爪:停!
此回不等顾雪儿开口,那二狗也看不下去了,不约而同质问:此回又有何不妥?
不是歌不妥,是唱的人不对!穆补丁从青砖上滑下来踱着步,这曲词不是她这种弱质女流唱的,而当由一个江东大汉拿大锤敲着水缸(1)唱出来才有味道!
顾雪儿忍无可忍:大王究竟为何对奴家横加为难?
他不是有心为难你,他只是太寂寞了。邵不争的声音幽幽然。
你胡说!穆补丁面色一变,跺了跺脚。
邵不争一脸淡漠舔舔胸前的毛,语重心长:补丁,我说你也好几岁了,我们猫狗的天性,耐不得寂寞,你何必强撑?若是对这小母猫没感觉,便另为物色呗。
穆补丁恼羞:我不寂寞,我无需求,我好得很!
顾雪儿壮胆:大王若果真有意,我有些好姐妹在近处,改日将她们带来,一道侍奉大王如何?
就是就是!二狗嬉笑附和。
喵呜穆补丁露牙朝罪魁祸首的小母猫吼了声,又冲二狗一瞪眼,转头跑开,一气爬上墙头,回身道了句什么,便跃下不知所踪。但方才那声音小又含糊,二狗并不知所云。
我想他说的是,顾雪儿明眸顾盼间,尽露天真,他不喜母猫。
空气凝滞。